郗砚凛上朝后,蔺景然手里捧着一本闲游记却没怎么看进去,只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越发清亮的庭院发呆。
阿瑞被乳母带着在偏殿认字,殿内一时只闻雨声潺潺,更显宁静。
这种天气,最适合她这般咸鱼属性的人无所事事地虚度光阴。
云贤妃袅袅婷婷地走进明曦宫,裙摆和绣鞋边缘沾了些许湿意。
“颖妃妹妹倒是清闲。这般雨天,姐姐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
蔺景然懒懒地抬了抬眼,示意她继续说。她可不认为云贤妃真是来找她闲聊赏雨的。
云贤妃道:“妹妹可知,近日宫里……颇有些流言蜚语?都说……皇后娘娘管家,似乎……不如以往严紧了。”
蔺景然翻了一页书,浑不在意道:“是么?我整日待在这明曦宫。倒不曾听闻。皇后娘娘雍容大度。治理六宫向来井井有条。许是妹妹听岔了?”
云贤妃轻轻叹了口气:“但愿是我多心了。只是……听闻昨日御膳房份例发放,竟短了柔嘉宫邬妃处双生皇子公主的牛乳羹。惹得邬妃不快,去皇后娘娘那儿诉苦了。
还有,针工局给芷梅轩妫修仪处送秋衣,尺寸似乎也出了差错……虽都是小事,但接二连三,难免让人心生嘀咕。
更有甚者,私下议论皇后娘娘如今心思,多半放在了太子殿下的学业上。对宫务……难免有些疏忽了。”
蔺景然放下书卷,看向贤妃,对方一副“我只是担心,绝无他意”的纯良模样,眼神却悄悄观察着她的反应。
云贤妃哪里是真心来跟她分享八卦或表示担忧,分明是来探她的口风,甚至隐隐有怂恿之意。
蔺景然懒懒道:“太子殿下乃国本,皇后娘娘身为母亲,多关切些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宫务琐事,纵有些许疏漏,底下人调整便是了。皇后娘娘执掌凤印多年,何等风浪没见过。些许小事,想必自有分寸,何需你我在此杞人忧天?”
她瞥了云贤妃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贤妃娘娘若是实在闲闷,不如也学学我,看看闲书,赏赏雨景。或是琢磨些插花新样式,岂不比操心这些更自在?”
云贤妃被她这番软中带硬、明确表示“不感兴趣、别拉我下水”的话噎了一下,脸上那柔弱的表情险些没挂住。
她干笑两声:“妹妹说的是,是姐姐想多了。妹妹这般豁达,倒显得姐姐小家子气了。”
云贤妃心下却暗恼,这蔺景然,真是油盐不进,白白浪费她一番好意。两人闲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云贤妃便讪讪地告辞了。
送走云贤妃,蔺景然看着窗外依旧未停的雨,轻轻哼了一声。
想拿她当枪使?她看起来就那么像热衷权势、汲汲营营的人吗?
争权?管事?那多累啊。
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晚膳吃什么,或者那几坛新酿的梅子酒什么时候能启封。
雨声中,隐约似乎又传来一些动静。
挽风出去看了看,回来低声禀报:“娘娘,像是程婕妤宫里的人,和乐美人宫里的人,在御花园廊下为了避雨抢地方。言语间起了些龃龉,争辩哪处更符合宫规礼制呢。”
蔺景然闻言,简直要笑出来。
这后宫的女人,戏多的很。
连避个雨都能扯上宫规礼制,乐美人怕是又要掏出她的小本本记录竞争对手动态。
她懒懒地摆摆手:“由她们去吧。只要不打起来,溅不到咱们这儿就行。”
这六宫之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人心不足,各有所图。
皇后有皇后的考量,妃嫔有妃嫔的心思。而她蔺景然,图的就是一个清静二字。
只要那至高无上的帝王不来寻她的麻烦。这后宫里的风风雨雨,她便只当是隔岸观火,甚至……是看一场免费的热闹。
雨渐渐小了,天色依旧沉沉。
蔺景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至于外面的纷扰?且让它们随着这秋雨,流去它该去的地方吧。
她拢了拢身上的凉被,闭上眼,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她的咸鱼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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