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赫连氏巫蛊案的旧卷宗被秘密调出,摊开在思政殿的密室里。
尘封的卷页上字迹斑驳,记录着那段血雨腥风的往事。
蔺景辞指尖点着卷宗上一处:“赫连家以通晓异术、供奉邪神着称,前朝末年,被揭发以巫蛊咒诅皇室,意图不轨。
当年此案由柳相时任刑部侍郎时主理,雷厉风行,证据确凿,赫连家满门抄斩,牵连甚广。
只是……卷宗记载,赫连家府邸查抄时,并未寻获其赖以成名的《百蛊秘录》原本。”
“《百蛊秘录》?”
“是。传闻其中不止记载蛊术,更有各种诡谲香料、迷魂异药的配制之法。
柳相当年奏报,称秘录已被赫连家人自行焚毁。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柳相……”
张德海面色古怪地进来禀报:“陛下,颖妃娘娘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嗯?”
“娘娘她……近日不知为何,极为嗜食各种瓜类。每顿膳皆要有瓜,且变换花样。
前日是豆豉炒黄瓜。
昨日是五花肉炒青瓜。
今日非要吃虾仁炒冬瓜。
还念叨着明日要韭菜炒蒲瓜。
后日要咸鱼炒矮瓜……
御膳房禀报,这般吃法,恐伤脾胃。
奴才也斗胆劝了几句,娘娘却不依,方才……方才似乎还有些情绪低落。”
郗砚凛闻言,蹙了蹙眉。她并非贪嘴无度之人:“朕去看看。”
他步入明曦宫小厨房,果真见蔺景然正挽着袖子盯着厨娘处理一条碧绿的青瓜,旁边还摆着冬瓜、蒲瓜等物。
她见了他来,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扭过头嘟囔道:“陛下不是忙着查案么,来我这瓜果之地作甚?”
郗砚凛捏捏她的耳朵:“听张德海说,你跟瓜较上劲了?”
“臣妾就想吃口瓜,怎么一个个都来拦着?
小厨房说吃多了寒凉,太医也说不好。
连张德海都啰嗦……陛下也是来训臣妾的吗?”
她说着,竟真有些委屈似的,眼圈微微泛红。
郗砚凛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心下微软,又觉好笑:
“朕几时训你了?只是担心你吃坏了肚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跟瓜过不去了?”
蔺景然抬起眼,瞅了瞅他,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
“臣妾就是心里……有些闷得慌。
许是前几日地动吓着了,又或是……听说朝上有人那般说十皇子……
就想着吃点清爽的,去去心里的燥气。
瓜嘛,水灵灵的,看着就透亮……”
郗砚凛替她理了理歪了的钗环:
“想吃便吃,只是不可过量。让太医开些温中和胃的汤膳配着用。
近日除了瓜,可还特别想吃些别的?或
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新鲜玩意儿?”
蔺景然歪头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就是突然馋瓜了。那……那陛下可不许反悔,臣妾明日还要吃蒲瓜呢。”
“依你。”
他离开明曦宫,即刻密令傅玄:“暗中查清,近日送入明曦宫的所有饮食、香料、玩物,尤其是瓜果的来源途径,一丝一毫都不可遗漏。”
傅玄的调查尚未有明确结果,明曦宫的饮食风向却骤然一转。
昨儿还对各种瓜类爱不释口的颖妃娘娘,今儿个忽然又迷上了各式菌菇。
早膳点名要辣椒炒杏鲍菇、小葱白萝卜丝儿炒金针菇,佐餐的汤品是丝瓜白蘑菇汤。
午膳单子上写着蒜苗炒平菇、胡萝卜丝炒木耳,外加一道老火老鸭茶树菇汤。
到了晚膳,蔺景然要荷兰豆炒冬菇、小鸡炖平菇,汤品点了老火虫草花雪耳排骨汤。
御膳房的胡管事捧着这份食材单子,手都有些抖。这……这菌子虽鲜,但种类繁杂,性子各异,万一有个搭配不当或是烹制不熟……
他想起前些时日五皇子和闲王爷误食野菌后那番鸡飞狗跳、幻视幻听的景象,后背直冒冷汗,只得硬着头皮又报到张德海那儿。
此时,明曦宫的小厨房里热气蒸腾,各种菌菇的奇异鲜香混杂在一起。
蔺景然看厨娘处理一筐新鲜的平菇,见郗砚凛又来了,眉眼一弯:“陛下今日空得很?”
郗砚凛无奈地摇摇头:“你昨日闹着吃瓜,今日又折腾这些菌子?
蔺景然,你当朕的膳房是山野食肆不成?这些东西是能胡乱吃的?
忘了阿瑞和阿策上次的教训了?”
蔺景然眨眨眼,一脸无辜:
“陛下好凶。瓜吃多了寒凉,菌子可是山珍。鲜美又滋补,怎就不能吃了?
御膳房采买的都是寻常品类,又不是野外随便采的毒蘑菇。”
她凑近一步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多大点事儿呀?
臣妾不就是想吃口鲜的嘛?
我不是陛下的宠妃吗?
这点子菌子,陛下该不会……供不起吧?”
她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带着狡黠的笑意:“不会吧?嗯?”
郗砚凛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撒娇弄得一时语塞,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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