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提着玄铁铭文笔踏上比台时,笔鞘故意在台面边缘刮出刺耳声响。他拇指抵着笔尾的云纹,将那截泛着冷光的玄铁笔身亮给全场看,视线却死死钉在凌尘身上,像要把人戳出洞来。
“听说你赢了凌坤?”他嗤笑一声,笔尖挑起凌尘的衣角,又猛地甩开,“旁系的废物运气好罢了。今天我跟你赌一场,你要是输了,永远滚出凌家;我要是输……”他顿了顿,故意把玄铁文笔举得更高,阳光照在笔鞘上,那些缠绕的云纹突然扭曲成一张狰狞的人脸,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就把这破笔还给你那死鬼娘。”
凌尘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这杆笔他太熟悉了,笔鞘内侧刻着母亲苏婉的小字,当年母亲就是握着它教他画第一道基础纹。可现在,笔在凌浩手里,成了羞辱他的工具。他摸向胸口的旧布包,里面半块凝纹玉突然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微弱的震动,竟与玄铁文笔的气息隐隐呼应。
“浩儿!”凌海长老从高台上跳下来,却没阻止,反而走到比台中央,清了清嗓子,“这赌约我作证。凌尘,你若不敢接,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输了丢旁系的脸。”他说话时,眼神刻意瞟向内堂方向,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人,宽大的帽檐遮住脸,只有一缕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缠向凌尘,像在探查什么。
凌尘抬头时,正好撞见那道灵力。他胸口突然发闷,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是玄铁笔鞘的排斥反应。母亲当年在笔鞘里注入过自己的灵力,只要有非正统持有者碰笔,靠近的人就能感觉到不适。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旧布包,指尖刚碰到包口,就想起昨夜展开包时看到的纸条,母亲的字迹还在眼前晃:“玄铁笔可引动灵纹之力,若遇强敌,需以凝纹玉为媒。”
“我赌。”他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看台瞬间安静。凌浩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你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笔吗?青澜宗的制式笔,你娘当年靠它才勉强嫁进凌家,你连碰都没资格碰!”他说着,故意旋开笔帽,露出笔尖的玄铁刃,那刃口上还沾着点淡褐色的痕迹——是之前用它画烈焰纹时残留的墨渍。
《春秋铭典》在怀里轻轻震动。凌尘能感觉到,铭典扉页的金色纹路正随着玄铁文笔的气息闪烁,与凝纹玉的震动频率越来越近。他握紧布包,指尖传来凝玉的冰凉,突然反问:“赌约要算公平,你要是用禁术作弊怎么办?”
凌浩脸色微变,下意识摸向袖口——那里藏着昨夜凌海给的爆纹粉瓷瓶。他强装镇定,踹了踹比台角落的石板:“我乃嫡系天才,用得着禁术?你要是输了,可别找借口!”他没注意到,刚才踹过的石板上,沾着点淡白色粉末,是之前凌浩让亲信抹的滞灵粉,只是现在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看台前排的凌山长老皱起眉。他掏出个牛皮册子,指尖蘸了点墨,在纸页上画了个菱形符号——那是爆纹粉的标记。他早就听说凌海私藏禁术材料,刚才凌浩摸袖口的动作,更让他断定这小子决赛要耍手段。册子翻过一页,上面记着苏婉当年的事,他想起苏婉曾用这杆玄铁笔画过稳魂铭文,那时候笔鞘上的云纹还不会扭曲,更不会有这种让人发寒的气息。
“既然双方都同意,赌约生效!”凌海没给凌山插话的机会,当即宣布,“三日后决赛,谁赢了,这玄铁笔就归谁!”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斗笠人,见对方微微点头,才松了口气——那是蚀月教的眼线,承诺帮凌浩上位,条件是凌家交出三成灵纹石矿。只要凌浩赢了,他就能借着扶持侄子的名义,拿到矿脉的控制权。
凌尘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玄铁文笔。他能感觉到,笔鞘里藏着母亲的灵力,像在呼唤他。凝纹玉还在发烫,玉面隐隐浮现出模糊的“守护”二字,快得让他以为是幻觉。他想起母亲当年说的话,笔不仅是绘纹的工具,还是守护的信物,现在,该是把它拿回来的时候了。
凌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怕了,越发嚣张。他提着笔绕着凌尘走了一圈,笔尖几乎要碰到凌尘的喉咙:“三日后,我会用这笔画道烈焰纹,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铭文。你那破青纹石,连给我垫笔都不配。”
“未必。”凌尘突然开口,伸手摸了摸旧布包,凝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他心里更定,“你手里的笔,从来就不是你的。三日后,我会赢回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凌浩心里。他想起昨夜凌海跟他说的话,玄铁笔杆内侧有青澜宗的云纹印记,要是凌尘真能找出证据,他必输无疑。可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冷笑:“好啊,我等着。到时候你输了,可别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内堂的斗笠人见场面差不多了,悄悄捏碎了一枚传讯符。符纸化作一缕黑烟,飘向城外的方向——是通知黑风帮准备接应。要是凌浩输了,就立刻执行截杀计划,绝不能让凌尘拿到玄铁笔。他看了眼凌海,见对方悄悄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才转身隐入更深的阴影里,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邪性气息,粘在比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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