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凝被萧景珂小心翼翼地抱上马车后,穆琯玉转身前往清雨阁。
她要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为浅浅铺路,避免可能发生的修罗场。
“先从最难的开始吧。”
穆琯玉轻声自语,步履坚定地走向萧景琰的居所。
当萧景琰听闻穆琯玉求见时,手中的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他眉头紧锁,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来做什么?莫非……姚姚出事了?
“放她进来。”
他冷声命令守卫,然而案桌下,指节无意识地轻叩桌面,急促而不稳的节奏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这些日子,他派人多次打探消息,得到的回复总是“姚姑娘需要静养”。
若非如此,他早就按捺不住亲自前往了。
如今穆琯玉主动登门,难道是情况有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胸腔里翻涌着矛盾的情绪,既渴望听到关于姚浅凝的消息,又恐惧会听到更坏的结果。
当穆琯玉的身影刚出现在门边,萧景琰便猛地站起身。
“她怎么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表面的平静,等待穆琯玉的回答。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脱离危险……她真的没事了?
萧景琰紧握的指节微微松动,胸口那股窒息的闷痛稍稍缓解,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躁取代。
他死死盯着穆琯玉平静的面容,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她在哪?
为什么不能见我?
“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
见穆琯玉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股无名怒火瞬间烧尽了理智。
他猛地按住腰间佩剑,剑鞘与金属腰带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前这个碍事的女人,凭什么拦他?
但残存的理智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姚姚还需要她的照顾。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剑柄,可那双如墨的眸子却愈发冰冷。
“她在哪间屋?”
“我只看一眼。”
穆琯玉不卑不亢地抬眸,清冷的目光直视萧景琰双眼。
“王爷,您若真的在乎她,就别在这时候任性。”
见他指节捏得发白,青筋暴起,她语气稍缓,却仍不退让。
“她刚醒,受不得半点刺激,您这副模样进去,只会吓到她。”
“您若执意硬闯……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她还能醒过来。”
萧景琰身形猛地一僵。
“还是说……”
穆琯玉微微偏头,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王爷宁可让她伤上加伤,也要逞这一时之快?”
萧景琰瞳孔骤然紧缩,指节“咔”地一声将桌角捏得粉碎,尖锐的木屑深深刺入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紧绷的手腕缓缓滴落。
她竟敢威胁他!
竟敢用姚姚的性命来威胁他!
暴戾的杀意在胸腔翻涌,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掐断眼前这个女人的脖颈。
可就在这瞬间,姚浅凝那句轻柔的“阿琰,你吓到我了”突然在耳边回响,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沸腾的怒火。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猩红的双眸。
片刻后,萧景琰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轻柔得近乎诡异。
“好啊,我等你‘允许’的那天。”
他抬起染血的手,漫不经心地拂去掌心的木屑,声音却极冷。
“但你最好祈祷……别让我等太久。”
穆琯玉面对萧景琰诡异的低笑,神色丝毫未变,只是冷静道。
“十四日。”
“若王爷能安分守己十四日,期间不惹事、不窥探、不惊扰她养病……届时我亲自带您去见她。”
十四日?她竟要他像个废物一样干等?
十四日……三百三十六个时辰……
萧景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剑锋,任由殷红的血珠沿着冰冷的剑刃滚落。
“好啊。”
他缓缓抬眸,眼底却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蛰伏着滔天杀意。
“但若十四日后,我见到的不是完好的她……”
剑尖轻挑,精准地勾起穆琯玉鬓边一缕青丝。
寒光闪过,断发无声飘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你的命,连利息都不够还。”
穆琯玉走出房间,指尖轻抚着那缕被斩断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不愧是浅浅的疯狗,那眼神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现在该去找下一位了。
想到这里,她转身朝柳无痕的房间走去,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听到下人通报穆琯玉求见时,柳无痕正独自品茶。
他指尖一颤,青瓷茶盏在掌心无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血珠顺着手腕滑落,在月白衣袖上洇开一片暗红。
“浅浅醒了?还是……”
他喉结滚动,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指腹无意识地碾过碎瓷,新伤叠着旧伤,却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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