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麟从未睡过如此深沉无梦的一觉。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没有沙盘推演,也没有血腥气。
只有一片温暖而安宁的黑暗,以及掌心那一点细腻微凉的触感,像系住风筝的线,让他这艘常年颠簸在惊涛骇浪里的船,第一次稳稳地停泊在了港湾。
他是被窗外透进来的、橘色的夕阳光晕晃醒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一种饱眠后的慵懒和罕见的舒适感包裹着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手指。
空的!
掌心只剩下微凉的空气。
人呢?
陆江麟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昨夜那恐慌的记忆瞬间回涌。
他几乎是弹射般从榻上起身,目光急切地扫过屋内。
空的!
屋里没有她!
他几步冲到门边,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傍晚柔和的光线涌入,同时也将院子里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只见姚浅凝正慵懒地躺在那张竹制躺椅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寝衣,未束的乌黑长发如瀑般散落,衬得她侧脸愈发白皙静谧。
她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一卷话本,神情放松。
一只脚随意地搭在躺椅边缘,脚踝上的伤已经被重新细致地处理包扎过,露出的脚趾泛着健康的粉色。
寝衣的裙摆因她的姿势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小腿,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整个画面恬静而美好,甚至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诱惑。
陆江麟高悬的心刚刚落下半分,然而,下一秒。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了不远处!
一个前来送昨夜剿匪报告的亲兵,正愣愣地站在院子入口处,手里还捧着文书,眼睛却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躺椅上的姚浅凝,脸颊甚至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显然是看呆了。
一瞬间,陆江麟只觉得一股极其暴戾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占有欲,如同火山喷发般轰地一下直冲头顶!
他的所有物!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珍宝!
竟然被别的男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窥视!
那双刚刚还因睡眠而略显迷茫的黑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煞气!
“你看够了吗?”
一声低沉冰冷、蕴含着骇人怒意的声音,骤然划破了傍晚宁静的空气。
那亲兵吓得浑身猛地一哆嗦,手里的报告差点脱手掉落。
他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对上陆江麟那双阴沉得几乎要噬人的眼眸,瞬间魂飞魄散,脸色由绯红唰地变得惨白。
“将……将军饶命!”
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慌忙举起手中的文书。
“属下……属下来送昨夜剿匪的伤亡与缴获报告……”
“滚!”
陆江麟根本懒得听他说完,甚至没看一眼那报告。
那亲兵如蒙大赦,又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陆江麟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失控的暴戾情绪。
他猛地转回身,大步走向躺椅。
他的目光落在姚浅凝因为听到动静而微微讶异抬起的脸上,看着她慵懒散漫的姿态、裸露在外的纤细小腿和玉足,刚才那亲兵痴迷盯着看的画面再次刺痛他的神经。
他二话不说,直接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一把从躺椅上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依旧小心地避开了她脚上的伤。
“呀!”
姚浅凝轻呼一声,手中的话本掉落在躺椅上,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疑惑。
“阿麟?”
陆江麟紧绷着脸,下颌线冷硬,一言不发,抱着她转身就走进屋内,直接用脚后跟重重地踹上了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他将她小心地放在榻上,然后转身,目光沉沉地扫过那扇门,仿佛还能看到那个不知死活的亲兵的身影,眼底的戾气仍未完全消散。
整个竹屋内的气氛,因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和强烈的占有欲,变得有些凝滞。
反应这么大?
不过是被人多看了两眼,这醋劲和占有欲……简直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
比她预想的还要激烈得多。
很好,这说明他对她的“所有权”意识已经强烈到近乎本能的程度了。
这份占有欲里,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已经掺杂了男女之间的嫉妒。
是时候……试着引导他,将这种复杂的“在意”明确指向“爱情”了。
姚浅凝坐在榻上,并没有流露出害怕,反而微微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无辜,仰头看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下颌紧绷的陆江麟。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等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依旧紧握的拳头,声音软软地,带着一丝试探和不解。
“阿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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