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碎金般漫过斩月盟的青石瓦檐,叶寒猛地睁开眼时,木榻旁的铜盆正腾起袅袅白雾。
他怔怔望着帐顶绣着的云纹,昨夜楚昭在密室中说的每一个字仍在耳畔轰鸣——他并非山野间无依无靠的孤儿,而是十年前被灭门的玄水阁阁主之子,父母临终前将尚在襁褓的他藏进暗渠,才侥幸逃过那场血色浩劫。
“吱呀”一声门轴轻响,楚昭端着药碗走进来。这位斩月盟盟主今日换了身月白长衫,腰间悬着的斩月刀却依旧散发着凛冽寒气。
“醒了就趁热喝了吧,”他将药碗搁在床头矮几上,药汁表面浮着的枸杞轻轻晃动,“你昏迷三日,身子还虚。”
叶寒抬手抚上心口,那里的伤疤在药力作用下隐隐发烫。
他想起三日前在黑风谷与魔影卫厮杀时,对方首领那淬毒的短刃几乎要刺穿他的心脏,是楚昭如天神降世般挥刀斩断攻势,刀柄上的太极纹路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盟主,”他嗓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您说的...都是真的?”
楚昭在榻边坐下,指尖摩挲着药碗边缘:“玄水阁的玉佩你贴身戴了十六年,那上面的水纹印记,与斩月盟初代盟主的佩剑纹饰同出一脉。
当年你父亲托我照拂,我却没能护住他们...”他话音渐低,望向窗外的目光落进一片沉沉的阴霾里。
叶寒猛地掀开被子,不顾浑身筋骨的酸痛就要下床行礼,却被楚昭按住肩膀。“身世不是枷锁,”盟主的掌心温暖而有力,“但血海深仇不能忘。从今日起,我亲自教你武功。”
七日后的演武场,晨露还凝在刀架上的青铜环首刀上,叶寒已被楚昭罚站了两个时辰。
他手中的木刀斜斜垂着,虎口处磨出的血泡早已破溃,染红了粗糙的木纹。
“握刀时腕力要沉,肩背需如劲松,”楚昭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手中的竹剑轻轻点向叶寒的腰侧,“你总想着凭蛮力取胜,忘了刀法的根本是‘守中带攻’。”
叶寒猛地挥刀格挡,木刀却被竹剑轻巧地挑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坠落在地。
他低吼一声扑上前去,拳脚间带着山野少年特有的狠戾,却被楚昭侧身避开,手肘顺势在他后背一撞。
叶寒踉跄着扑倒在青石板上,鼻尖撞得发麻,眼眶瞬间红了。
“野性难驯不是坏事,”楚昭弯腰拾起木刀递给他,晨光在他鬓角的银丝上跳跃,“但武者若不能收放自如,与野兽何异?”
这时林月提着食盒走过,见叶寒手背的伤口又裂开了,忙从盒中取出金疮药。
她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动作轻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楚盟主年轻时比你还执拗呢,”她笑着看向楚昭,“当年为了练‘玄天九转功’的第三重,在寒潭里泡了整整三个月。”
叶寒抬头时,正撞见楚昭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陈墨抱着一摞兵器从库房出来,远远就喊:“叶寒,这柄新铸的斩月刀给你试试手!”那刀身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蓝光,刀柄缠着防滑的鲛绡,比他之前用的木刀沉了足足三斤。
接下来的半年,演武场的晨雾里总少不了三人的身影。
楚昭讲解《玄天九转功》的心法时,会让叶寒将内息运转路线画在沙盘上,错一处便罚他抄写拳经;林月常在他练刀累了时送来冰镇的酸梅汤,顺便指点他几招闪避的步法;陈墨则喜欢在月夜拉着他比试,用木剑拆解他的刀招破绽。
叶寒腰间的玉佩渐渐被体温焐得温润,原本桀骜的眼神添了几分沉静。
那日他第一次完整使出斩月刀法的第七式“流星赶月”,刀风卷起的落叶在他周身旋成金色漩涡,楚昭站在廊下抚须而笑,刀鞘上的太极纹仿佛也跟着亮了亮。
变故发生在深秋的一场雨夜里。叶寒巡山归来时,听见议事堂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他刚走到窗下,就听见执法长老怒声拍案:“江湖各派都在传,玄黄母精藏在咱们斩月盟!青城派已经联合了丐帮,三日后要来讨个说法!”
“荒谬!”楚昭的声音带着冰碴,“玄黄母精是上古神物,若真现世,怎会毫无异象?”
叶寒攥紧了手中的灯笼,雨水顺着灯笼骨架往下淌,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想起昨日在山下酒馆,听见两个黑衣人说要“借斩月盟的地盘用用”,当时只当是寻常匪类,此刻想来却脊背发凉。
接下来的几日,流言像疯长的藤蔓爬满了整个江湖。
有人说亲眼看见楚昭深夜带着密卫运送玄黄母精,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那神物如何在月光下发出七彩霞光,甚至有孩童编了歌谣传唱:“斩月盟,藏珍宝,欲夺天下心太骄...”
林月在药庐里碾药时,眉头始终没舒展过。
“这些谣言编得有鼻子有眼,”她将一味安神草倒进药臼,“昨日百草堂的掌柜说,连西域的魔教都派人来了。”
陈墨擦着他的长剑走进来,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方才收到飞鸽传书,武当掌门说收到匿名信,信里有咱们盟中密道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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