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梁上的冲锋号角,是那名巡逻头目坠落的尸体。
三千多名战士沉默地加速,像一道从山脊上决堤的灰色潮水,无声地涌入盆地。
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整齐,汇聚成一种令人心悸的鼓点,那是死亡在逼近的节拍。
霎那间,盆地内的宁静被彻底撕碎。
最初的尖叫来自于那支巡逻队,他们眼睁睁看着头领和坐骑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劈开。
那种超越理解的死亡方式,瞬间摧毁了他们的心智。
他们掉头就跑,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哀嚎,将恐慌像瘟疫一样散播开去。
然而,他们的速度在冲锋的战士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最前排的战士追上了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手中的长矛整齐划一地刺出、收回。
奔跑中的邪神信徒像是撞上了一排突然冒出的尖桩,身体被贯穿,带着愕然的表情扑倒在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赤的军队没有像寻常部落那样一拥而上,各自为战。
他们以十人为一小队,互相掩护,交替推进。
长矛手在前,刀斧手在侧,弓箭手在后方进行精准的点射,清理掉任何试图反抗的目标。
他们像一台精密的绞肉机,冷酷地碾过所有挡在面前的生命。
沿途村落里的邪神信徒们,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些被邪神力量深度侵蚀的狂信徒,嘶吼着从茅草屋里冲出。
他们的身体发生着畸变,手臂变得粗长,皮肤上长出角质层。
挥舞着简陋的武器,悍不畏死地迎向那道灰色的钢铁洪流。
但在训练有素的战阵面前,个体的勇猛毫无意义。
一个狂信徒刚刚跳起,还没落地,三支箭矢就精准地钉进了他的眼窝和咽喉。
另一名冲到近前的,则被两面盾牌左右一夹,动弹不得,随即被数把长矛从缝隙中捅入,瞬间成了血葫芦。
更多的普通信徒,则是在短暂的呆滞后,选择了逃跑。
他们丢下手中的武器,抛下自己的家人,哭喊着,尖叫着,如同一群无头的苍蝇,四散奔逃。
整个盆地,化作了一锅沸腾的粥。
不过,赤并没有亲自参与这场屠杀。
她缓步走在军队的后方,身旁的能量光柱依旧稳定地连接着她与整个战阵。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战场,像一个工匠在审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首领……”
跟在她身边的斯文头领,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
他看着那些被轻易屠戮的邪神信徒,看着那些被驱赶、捆绑的妇孺。
再回想起赤出征前那番传播火神光辉的庄严宣告,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看,他们多可怜。”
赤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被邪神奴役,活得像牲口一样,连反抗的意志都被磨灭了。”
“而我们的到来,是在帮他们解脱。”
斯文头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赤指了指远处,继续说道。
“所有被邪神力量侵蚀严重的狂热信徒,都会被清理掉。”
“至于那些剩下的,都会成为我们部落新的劳力,和未来信仰火神后的族人。”
“你看,我们不仅解救了他们,还给了他们充满未来和希望的生活,多么仁慈。”
斯文头领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赤的眼睛。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年轻首领温和笑容之下,是何等冷酷的现实。
战争的走向,没有丝毫悬念。
赤的军队如同一把烧红的铁梳,一遍遍地梳理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反抗者被杀死,逃跑者被追上捆绑,村落被一个个占领。
那些被当做牲畜圈养的巨型青蛙,也被战士们轻易地猎杀。
它们坚韧的皮和鲜美的肉,将是部落宝贵的物资。
杀戮和征服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在盆地的上空飘荡。
终于,盆地中央那颗巨大的、由黑色粘液和扭曲藤蔓构成的巢穴,有了反应。
“咕噜……咕噜……”
那颗巨大的“心脏”开始剧烈地搏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让大地随之震颤。
巢穴表面的粘液翻涌着,冒出腥臭的气泡。
无数根深埋在地下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扭曲的巨蟒,疯狂地抽打着地面。
一股远比下位邪神更加强大、更加污秽、更加混乱的气息,冲天而起。
正在各处清剿的战士们,动作齐齐一顿。
他们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体内的灵力都开始变得滞涩。
“所有小队,向我靠拢!结阵!”猛的咆哮声及时响起。
战士们迅速收缩阵线,以赤为中心,重新集结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三千多人的气息连接在一起,那股源自中位邪神的精神威压,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赤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座正在“苏醒”的邪神巢穴。
“终于肯出来了么。”
她轻声自语,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猎人看到猎物出洞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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