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破庙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满地狼藉的尸体上,泛着冷白的光。萧彻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赵廷安紧攥的右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指缝里还夹着半张撕碎的宣纸,纸上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墨字,像是“重阳”“东宫”之类的字眼。
“大人,这是从赵廷安怀里搜出来的。”苏砚递过一个油布包,油布包被鲜血浸透了大半,打开后里面是一本线装册子,册子的纸页泛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人名和数字,“看起来像是账本,但记录的不是银钱,而是铁料和盐的数量,还有对应的地点,都是边境的地名。”
萧彻接过册子,翻到最后一页,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鹰”字印记——和那枚黑鹰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指尖划过那个“鹰”字,心中了然:这就是赵廷安和北方叛军交易的账本,每一笔都对应着之前王御史查到的“去向不明”的盐铁批次。
“周统领,”萧彻抬头看向周恒,“赵廷安的尸体先带回御史台,让仵作仔细查验,特别是他牙齿里的毒药,看看能不能查到来源。另外,这些黑衣人也一并带回,严加审讯,或许能问出李贵妃的更多线索。”
周恒拱手应道:“萧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安排。只是……太子殿下那边,要不要现在禀报?”
萧彻沉吟片刻:“先不用,等仵作验完尸,审出黑衣人的口供,再一并禀报不迟。”他总觉得赵廷安死前那句“太子”来得蹊跷,若是此刻就告诉太子,万一太子真有牵涉,反而会打草惊蛇。
周恒点头,转身吩咐手下处理现场。萧彻则和苏砚带着账本和那半张宣纸,悄悄离开了破庙——林墨已经带着暗卫在三里外的树林里等候,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大人,没事吧?刚才听到打斗声,属下差点就冲进去了。”
“没事。”萧彻翻身上马,“先回侯府,账本和这半张纸很重要,得尽快破译上面的线索。”
一行人趁着夜色,快马加鞭赶回侯府。此时已是三更过半,侯府里一片寂静,只有书房还亮着灯。萧彻将账本摊在书桌上,就着烛火仔细翻看,苏砚则拿着那半张宣纸,用清水轻轻擦拭,试图让模糊的字迹更清晰些。
“大人,你看这里。”苏砚突然开口,指着宣纸的一角,“用清水擦过之后,这里隐约能看到‘宴’字,和之前的‘重阳’连起来,会不会是‘重阳宴’?”
萧彻凑过去一看,果然,宣纸的褶皱里,“重阳”后面的模糊笔画,经清水浸润后,渐渐显露出“宴”字的轮廓。他又翻到账本的最后几页,发现其中一页的空白处,用极淡的墨写着“九月九,东宫,献宝”几个小字,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九月九是重阳,东宫的重阳宴……”萧彻手指敲击着桌面,“献宝?献什么宝?难道是要在重阳宴上,把什么东西献给北方叛军?”他忽然想起边境暗卫的消息,叛军最近不仅粮草充足,还多了不少精良的铁器,甚至有几架攻城用的投石机——那是只有朝廷军工厂才能打造的武器。
“难道赵廷安要在重阳宴上,把军工厂的图纸献给叛军?”苏砚猜测道,“可军工厂的图纸都是绝密,只有工部尚书和太子能接触到,赵廷安只是户部尚书,怎么会有图纸?”
这正是萧彻疑惑的地方。赵廷安管的是盐铁运输,军工厂的图纸根本轮不到他碰。除非……有能接触到图纸的人,把图纸交给了他。而朝中能接触到军工厂图纸,又和赵廷安有关系的,只有太子——毕竟赵廷安是太子的老师,两人私交甚密。
“林墨,”萧彻看向门口,“你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从工部尚书府或者东宫,往赵廷安的府里送过东西,特别是图纸类的物件。另外,再查一下军工厂最近的出入记录,看看有没有图纸丢失。”
林墨躬身领命,快步离开书房。萧彻重新拿起账本,翻到第一页,上面记录的第一笔交易,是半年前的三月初一,地点是边境的黑风口,交易的是五十万斤盐和二十万斤铁料。他忽然想起,三月初一那天,太子正好以“巡查边境防务”的名义,去了黑风口附近的军镇,直到三月十五才回京城。
时间、地点,全都对上了。萧彻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如果太子真的参与了通敌,那整个朝堂的根基,恐怕都会动摇。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清婉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夫君,这么晚了还没歇?外面天凉,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她放下碗,看到书桌上的账本和宣纸,眼神微微一顿,但没有多问,只是道,“别熬太晚,身子要紧。”
萧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放心,很快就好。你先去休息,不用等我。”
沈清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前,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道:“夫君,今早太子妃送来的点心,我让厨房热了一下,放在隔壁的小厅里,你要是饿了,就去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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