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外的喊杀声震碎了夜的沉寂。萧彻率领的禁军甲胄泛着冷月光,如一道玄铁洪流撞进北漠骑兵的阵型——长枪攒刺时溅起的血珠,落在结霜的官道上,瞬间凝成暗红的冰粒。云微瞥见萧彻的身影在乱军中穿梭,他手中长剑每一次挥落,都带着破局的决绝,这让她攥着短刀的手更稳了几分。
李肃的大刀已劈至面门,风声里裹着他的嘶吼:“你毁了太子大业,今日定要你陪葬!”云微不闪不避,反而踏前半步,左肩硬生生受了他一刀,借着剧痛带来的狠劲,短刀斜刺进李肃腰侧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她追查玄铁盟余党时,亲手留下的伤口。“太子不过是枚棋子,你到死都没看清谁在操盘。”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扎进李肃的心。
李肃惨叫着倒地,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目光望向黑风古堡的方向。云微俯身去搜他的衣襟,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是枚玄铁令牌,正面刻着北漠狼纹,背面却藏着一道极细的龙纹,龙爪下还压着“景元”二字。这不是北漠的信物,倒像是大胤皇室旧物。
“云微!”萧彻策马奔来,身后跟着清理战场的禁军,“北漠残部都往黑风古堡退了,那地方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山道能进,他们守在那里,分明是在等什么人。”他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龙纹,忽然顿住:“这是先帝景元年间的制式,当年我母妃的永安宫,就有同款纹饰的铜灯。”
云微心头一震。她想起前几日在东宫密道里发现的残卷,上面写着“景元二十三年,玄铁铸盟,以狼为记,以待天时”。那时她只当是太子勾结北漠的证据,如今看来,这“玄铁盟”的根,竟深扎在皇室旧事中。
“必须去古堡查探。”云微将短刀插回腰间,翻身上马,“太子的死士用了‘化魂散’,我在李肃身上闻到了药味,那药炼制需玄铁石做引,而黑风古堡的山体里,最不缺的就是玄铁石。”萧彻皱眉,他知道“化魂散”的凶险——中了药的人会失了神智,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若玄铁盟用这药控制了北漠骑兵,京城危在旦夕。
“我留三千禁军守西门,再让千户清查京城的玄铁盟余党,你带五百轻骑随我去古堡。”萧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翻身下马,亲手为云微调整马鞍上的箭囊,“你左肩的伤得先处理,我带了金疮药,路上敷上。”云微看着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忽然觉得,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只要两人并肩,便不算被动受命运摆弄。
轻骑队伍在夜色中疾驰,黑风古堡的轮廓渐渐清晰。那座古堡建在悬崖之上,墙体由玄铁石砌成,常年被浓雾裹着,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云微让队伍停在三里外的密林中,自己则换上夜行衣,打算先潜入探路。
“我跟你一起去。”萧彻拉住她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永安宫的玉佩,母妃说过,玄铁盟的人见了这玉佩,会暂不发难。”云微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朵极小的凤纹——那是废后,也就是萧彻母妃的象征。原来萧彻早就知道玄铁盟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
两人借着浓雾的掩护,贴着古堡的墙体前行。走到西侧角楼时,忽然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云微迅速拉着萧彻躲进一处石缝,只见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木箱走过,木箱缝隙里渗出暗红的药汁,正是“化魂散”的味道。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黑衣人的腰间,都挂着与李肃同款的玄铁令牌,只是令牌上的龙纹更清晰——显然是玄铁盟的核心成员。
“跟上去。”云微压低声音,两人像两道影子,跟在黑衣人身后。转过几道回廊,黑衣人将木箱抬进一间石室,石室的门楣上刻着“玄铁堂”三个篆字。云微趴在窗台上,借着室内的烛火,看到石室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正指挥着手下往炉里添玄铁石。
“盟主,‘化魂散’已炼制了三成,再过三日,就能让北漠骑兵全部受控。”一名黑衣人跪地禀报。黑袍老者转过身,云微和萧彻同时屏住了呼吸——那老者的脸上,竟戴着一张与先帝有七分相似的面具!
“太子那边怎么样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太子已被陛下打入天牢,但他的旧部还在,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京城指日可破。”黑衣人顿了顿,又道:“只是萧彻和云微坏了我们的好事,如今他们恐怕已经查到古堡来了。”
老者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永安宫秘藏”五个字:“怕什么?萧彻的身世还握在我们手里,只要告诉他,他的母妃不是被先帝赐死,而是被当今陛下所害,他定会反戈相向。到时候,我们不仅能夺了大胤的江山,还能让萧彻亲手为我们扫清障碍。”
云微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终于明白,玄铁盟的真正目的不是扶持太子,而是利用萧彻的身世,挑起皇室内乱,最后坐收渔翁之利。而那个戴面具的老者,十有八九就是当年先帝的弟弟——靖王。世人都说靖王二十年前就病逝了,没想到他竟躲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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