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工厂的焦糊味还没散尽,警灯的红蓝光在夜色里交替闪烁,映得苏砚指尖的母亲旧笔记边缘泛着冷光。她站在救护车旁,看着医护人员把缠着绷带的林娟和张姐抬上车,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林娟的胳膊被汽油烫伤,张姐的额头还在渗血,而被虎子抢走的青铜罗盘,至今没半点消息。
“砚砚,先吃点东西吧。”姜瑶递来一个凉透的肉包,声音带着心疼,“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再撑不住了。”
苏砚摇了摇头,目光始终盯着工厂大门外的国道。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夜风卷起的尘土,让她想起刚才顾母被警方押上警车时的嘶吼:“你们别得意!罗盘里的秘密你们永远找不到!苏清婉的账还没算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夜色。苏砚猛地回头,看到顾晏辰的身影从国道尽头冲过来——他的黑色休闲装被扯得稀烂,左小臂上缠着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额角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手里却高高举着一个东西,在警灯下发着冷光。
是青铜罗盘!
“砚砚!罗盘……我抢回来了!”顾晏辰跑到她面前,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说话时连声音都在发颤,“虎子的车在国道拐弯处爆胎,我追了他两公里,才把罗盘抢回来……没让他交给刘志强。”
苏砚的呼吸瞬间停滞,视线死死钉在他手里的罗盘上。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念想,盘面上的铜纹还沾着顾晏辰的血迹,底部被虎子掰变形的凸起格外刺眼——她早上摸过那里,藏着硬邦邦的东西,肯定是母亲留下的线索。
“你疯了吗?”苏砚的声音突然发紧,伸手抓住他渗血的小臂,指尖触到滚烫的血渍,“虎子手里有铁棍,你就这么跟他硬拼?”
顾晏辰被她抓得一疼,却反而笑了笑,把罗盘小心翼翼地塞进她手里:“罗盘不能丢……这是你妈妈的东西,也是找到完整证据的关键。我没事,就是皮外伤。”
苏砚握着罗盘,冰凉的金属壳贴着掌心,却能清晰感受到顾晏辰残留的体温和血迹。她低头看着罗盘上的血迹,又抬头看向他额角的纱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这个被她防备了很久的“顾家儿子”,竟然会为了帮她抢回母亲的遗物,跟虎子拼命。
“苏砚,我有话跟你说。”顾晏辰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他后退半步,挺直脊背,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格外重,像是压了八年的愧疚终于冲破喉咙,在夜色里荡出回音。
“对不起,我妈妈当年为了掩盖CT-2022的真相,陷害你妈妈‘误诊’,让她背着骂名含冤而死;对不起,我十八岁在国外留学时,明明收到过你妈妈托人转来的辐射检测报告,却因为我妈妈的谎言,以为那是‘恶意栽赃’,没敢回国查证;对不起,这八年来,我明明知道你在老街巷艰难维持中医馆,知道你一直在查你妈妈的事,却因为懦弱和对我妈妈的侥幸,没敢站出来帮你。”
顾晏辰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苏砚面前——那是八年前苏母托人转给他的辐射检测报告复印件,上面还留着苏母的批注:“晏辰,孩子的健康不能赌,求你救救他们。”
“这八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他的指尖抚过报告上的批注,声音发颤,“我不该信我妈妈的话,不该让你妈妈白白受冤,不该让你一个人扛这么多……苏砚,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会拼尽全力帮你找到所有证据,让我妈妈和刘志强、赵建军都接受法律的制裁,给你妈妈,给那些孩子,也给你,一个交代。”
苏砚捏着那份复印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报告上母亲的字迹和笔记里的一模一样,温柔又坚定,像在她耳边轻声说“砚砚,要坚持”。她看着顾晏辰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那道紧绷了八年的“防备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你手臂上的伤……”苏砚的声音软了下来,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又在半空中停住。
顾晏辰立刻把手臂递过去,笑着说:“没事,就是被虎子的铁棍划了一下,医生说缝几针就好。对了,罗盘底部的凸起被虎子掰松了,我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没敢碰,你看看。”
苏砚这才想起罗盘里的秘密。她小心地捧着罗盘,指尖抠住底部的凸起,轻轻一掰——“咔哒”一声,凸起处弹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里面放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
“康泰电子老厂区档案室,藏有CT-2022完整合同,钥匙在……”
后面的字迹被整齐地撕掉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刘”字。
“完整合同!”苏砚的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纸条都在发抖,“我妈妈把完整合同藏在康泰的档案室里!这个‘刘’字,肯定指的是刘志强!钥匙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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