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南海区的雨刚停,惠民超市后巷的石板路还浸着水,踩上去“咯吱”响。苏砚蹲在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青铜罗盘边缘的铜纹——盘底被虎子掰变形的凸起处,还沾着一点淡绿色的金银花粉末,是她今早从母亲旧笔记里倒出来的,本想用来验证暗格,此刻却成了安抚紧张的唯一抓手。
“张姐,我是苏砚。”她对着门缝轻声喊,声音压得发颤,怕惊动巷口可能埋伏的黑西装,“我带了当年你帮我妈整理的患儿记录,还有你最喜欢的‘粉扇’月季干花,你记得吗?你说这花和我妈一样,温柔却有韧性。”
铁门后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一条窄缝拉开,张姐的半张脸露出来:她戴着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几乎遮住眼睛,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手里紧紧攥着个磨破边的帆布包,包角露出半截旧工作证——那是2022年顾氏AI临床部的证件,照片上的张姐扎着马尾,旁边还贴着母亲用蓝色钢笔写的便签:“莉,今日查完乐乐的复诊,我们去巷口吃糖水”。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张姐的目光飞快扫过苏砚身后的顾晏辰,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铁门“哐当”一声就要关,“他是顾曼琴的儿子!当年你妈妈在顾氏会议室跟顾曼琴吵到拍桌子,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连一句公道话都没说!”
顾晏辰往前一步,右臂上的纱布蹭到门框,渗出的血渍在铁门上晕开一小片淡红。他没管伤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从门缝里塞进去,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张姐,这是王工偷偷记的CT-2022原始数据,2022年7月12日,周乐乐的辐射检测值是0.81W/kg,超标3.2倍,和你当年帮苏阿姨整理的《患儿辐射记录册》第17页的数据一模一样。我妈删了系统里的备份,但删不掉王工藏在技术部抽屉里的手写稿。”
张姐捏着那张纸,指节瞬间泛白。纸面上“周乐乐”三个字被她的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八年前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五岁的周乐乐穿着蓝色小背心,拉着她的衣角哭:“张阿姨,我腿软,走不动路了”;母亲拿着检测报告,红着眼眶对顾曼琴说:“孩子的健康不能赌,你必须召回路由器”;顾曼琴却冷笑:“苏清婉,你是想毁了顾氏,还是想毁了我?”
“我烧了记录册。”张姐蹲下身,肩膀剧烈颤抖,眼泪砸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顾曼琴把我儿子的幼儿园照片摆在桌上,说我要是不烧,就把他转去老家的山里,让我永远见不到他。我烧了整本记录册,可我偷偷撕了第17页,藏在我表妹床底的木箱里,用月季花瓣压着,怕受潮……”
苏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刚想推门进去,仓库里的老式座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来。那是超市老板留下的旧电话,平时用来联系供货商,此刻铃声在寂静的仓库里像警报般刺耳,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走。
张姐慌慌张张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手里的听筒“哐当”砸在地上,线绳缠在桌腿上,声音发颤:“别碰我儿子!我什么都不说,我跟你们走!你们别伤害他!”
“张姐,别信他们!”苏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青铜罗盘塞进她掌心,罗盘底部的凸起硌得两人都一疼,“这是我妈留下的,能测辐射,也能辨危险。顾晏辰半小时前就跟李警官联系了,警方现在已经在你儿子的学校门口布控,虎子的人根本靠近不了!”
顾晏辰突然拽了拽苏砚的衣角,眼神警惕地看向巷口:“来了!至少五个,都扛着铁棍,脚步声很重,应该是虎子的手下!”
苏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巷口的拐角处果然出现了几个黑影,黑色西装的衣角在风里飘着,手里的铁棍反射着冷光。张姐的身体瞬间僵住,却突然用力推开铁门,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银色U盘,塞进苏砚手里——U盘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是当年顾氏AI搬迁时,她不小心摔在地上弄的。
“这是我偷偷备份的项目日志!”张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急切,“里面有顾曼琴修改AI参数的时间戳,2022年8月15日晚上9点17分,她把‘环境辐射变量’改成了‘医生诊断误差’,日志里连她输入密码的记录都有!”
她推着苏砚往仓库西角的窗户跑,窗户上的玻璃裂着蛛网纹,是去年台风刮破的:“丰华仓库!你妈妈在丰华仓库藏了东西!有顾曼琴和刘志强的返点合同,还有一本蓝色封面的日记,里面写了顾曼琴怎么害她的!日记的锁是用金银花粉末开的,你妈说过,只有我们俩知道……”
苏砚刚爬上窗户,就听到巷口传来重物拖地的声音——虎子的手下正扛着铁棍往这边冲,脚步声震得石板路都在颤。顾晏辰突然捡起地上的钢管,挡在窗户前,钢管上的锈迹蹭到他的伤口,疼得他眉头皱了皱,却还是咬着牙说:“你们先跑,往东边的派出所跑,我拦住他们!警方的支援还有十分钟到,我能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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