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发老者申公摇了摇头,扶起那跪下的儒生叹道:“我已经老了,不堪再用。你们留在长安为官,当行有用之事。”
说完后申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轻声漫语:“我只是教了尔等《诗》三百,可未曾教尔等以死谏君?”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在场的众多儒家子弟都变了脸色。
萧非差点被甜瓜子的仁呛住,口中喃喃:“好家伙!原来你是这样的申公,果然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得有不同的见解。”
萧非捂住嘴偷偷打量四周,果然看见几个年长些的儒生面露不忿,却又不敢反驳,其中一个只能小声嘀咕:“赵绾赵御史没有错,该争就要争,那怕付出生命”。其中一个黑脸汉子憋得脸都红了。
还有人在人群中小声煽动:“都是太皇......”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嘴。
那跪着的弟子泪流满面:“夫子...…赵师兄他......只是......”
申公打断他,声音忽然提高:“我在教你等最后一课,你等记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治理国家要多做事,而不是以嘴为刀。”
旁边的另一名弟子倔强反驳:“要是陛下..”
申公不等他说完:“做好自己。”声音斩钉截铁。
萧非捏着甜瓜子的手顿在半空。申公说的这段话听着平常,可细品之下,这分明是在骂那些只会用嘴,把儒学当武器的弟子啊!并且他也看明白了,儒家也好,黄老也好,只是上面争权和控制权力的手段,想要在官场存活下来,就得干事。
“咔嚓”又一颗甜瓜子,甜瓜子壳碎裂。萧非舔了舔嘴唇,忽然觉得这瓜吃得有点不是滋味,心想:“这汉代的儒家和以后的儒家果然不一样,这后世怎么会变成那样呢?是真的典籍失传还是人性失传。”
分分钟萧非又重新调整回吃瓜状态,萧非将耳朵竖起来想听接下来申公还会说什么、
“咔嚓”萧非又吃了一颗甜瓜子。
好像是吃甜瓜子的“咔嚓”声吸引了申公的注意。
申公不再看身旁的弟子,反而转身看向萧非,就在萧非和申公四目相对的刹那,萧非鬼使神差地举起手中的甜瓜子冲着申公:“你来点吗?”
萧非的话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申公都怔了怔,萧非说完就有些后悔,尴尬的挠了挠头。但是没想到申公竟真的走了过来,从萧非掌心捏走两粒甜瓜子。
“甜瓜子?”不待萧非回答,老人忽然道:“小友可读过《诗》?”
萧非嘴里的甜瓜子还没有咽下,被申公这么一问差点咬到舌头,这老头居然考他《诗经》?
周围人群看到申公居然和萧非这个无名小卒说话议论纷纷:
“他是谁的弟子。”
“没见过他啊。”
“申公怎么和他说话。”
“我好像见过他在东市摆摊卖药。”
萧非没有管众人的议论,只是怔怔的没有说话。
申公随即转身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坐在马车上的申公没有回头,不一会马车缓缓驶过灞桥。
马车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桥头的儒生们并没有马上散去,而是或叹息,或垂泪,更有甚者当场吟诵起诗经中关于离别的诗《邶风·燕燕》。
在人群中的萧非拍了拍手上的甜瓜子屑,趁着众人都在目送申公离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这趟没白来。”转身偷偷的离开人群。
走了一段距离后,萧非转身看了一眼还在灞桥的众人,嘴里念叨一句:“不懂得变通。”
回城的路上,萧非感觉自己可以见证历史心情大好,索性在东市拐角处支起了药摊。白布一铺,药囊包袱往地上一放,从中拿出几包药往上一摆,拍拍手:“齐活!”
不一会就卖了几包治疗风寒的药包,萧非打了个哈欠,正打算收摊,忽见一道青影停在摊前。
只见一个穿青色深衣的男子腰上别了把宝剑,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萧非扬起笑脸:“这位先生,要买药?”
“刚刚在灞桥见过你,公子也是儒家?读过《诗》?”
萧非一愣没有想到他并不是来买药,而是来问自己是不是儒家,下意识将自己的所学说了出来:“不过比起《诗》,我更喜欢黄老......”
“黄老之学?具体应该是黄老之学中的是养生之学吧!”青色深衣男子若有所思。
萧非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青色深衣男子指了指萧非的药摊没有回答。
萧非今天心情好,本正要继续接话,青色深衣男子却朝萧非拱手一礼:“改日再叙。”说完不等萧非后面还想说什么,潇洒的转身离去。
萧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长安啊!怎么竟出这些怪人,不过他也去灞桥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还有就是我怎么感觉他似曾相识。”
一个时辰后收起药摊,萧非已将此人抛开脑后,哼着小曲往槐树巷家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建元三年还有哪些瓜来着,回去得好好回忆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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