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气氛在崇祯帝示意停止争吵后,陡然安静下来。
户部尚书吕颐浩和工部尚书赵鼎,都恭敬地立于殿中,等待着皇帝的裁决。
经过这几年的勤政,事必躬亲,崇祯对大宋的财政困境有着清晰的认识。
如今大宋最大的问题,便是国库空虚。
一般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加税。
但崇祯清楚,前世因对付李自成和建奴,对百姓加派三饷,只盯着农业税反复盘剥,最终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加速了帝国的灭亡。
这样的错误,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因此,崇祯要做的,不是继续压榨农民,而是要另辟蹊径,从商业中挖掘新的财源。
大宋的经济结构,本就重商,商业税和海外贸易历来是国家财政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便是崇祯可以大做文章的“沃土”。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大明中后期一些税制改良,如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便是将各种零散税收合并征银,简化征收流程,提高效率。
崇祯完全可以借鉴这些经验,结合大宋的实际情况,对商业税制进行优化。
目光扫过两位尚书,崇祯语气沉稳道:“赵尚书、吕尚书,你们所言皆有道理,国防与民生,皆为国之根本,朕无意偏废,但如今国库空虚,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实际困境。”
“朕以为,要解决困境,不能只守着现有的摊子,而是要开源节流,尤其是要开源!”
崇祯顿了顿,目光落在吕颐浩身上:“吕尚书,你户部奏报,如今大宋年收入不过六千万贯,这其中,商税占比几何?”
吕颐浩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如今朝廷商税年收入约两千万贯,但据臣部了解,各地商税征管混乱,层层盘剥,大量税源被地方豪强、牙人(商品交易中介)非法截留,真正能入国库的,不过十之三四。”
“哼!”崇祯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与他前世的经验如出一辙,地方豪强侵占的何止是土地,连国家的税收都敢伸手。
“朕意已决!”
崇祯帝声音洪亮,不容置疑道:“商税征管,必须进行彻底改革!朕打算借鉴历朝历代的一些经验,采用钞关之制,将其融入我大宋商税体系,使零散税赋归于一统!”
“钞关之制?”
吕颐浩和赵鼎都有些吃惊,这并非宋朝固有的税制,而是闻所未闻的新名词。
崇祯详细解释道:“所谓钞关之制,便是要在全国各地,尤其是在汴河、运河等主要交通要道,以及重要的商贸口岸,设立统一规制的税关,对所有流通的粮食、丝绸、瓷器等商品,一律按从价税,而非往昔沿袭的从量税进行征收!”
吕颐浩身为户部尚书,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从价税,也就是按照商品的实际价值而非数量或重量来征税,更能体现公平,也更能适应商品经济的发展。
正准备拍龙屁,却听官家继续道:“同时,户部要引入火牌之制,以官府凭证整顿牙行,厘清中介规矩,以防偷税漏漏税。”
吕颐浩听得目瞪口呆,眼中精光闪烁。
他身为户部尚书,对经济事务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官家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
让他看到了大宋财政改革的巨大潜力。
“陛下圣明!臣……臣从未想过此等妙法!”
吕颐浩激动得躬身道:“使零散税赋归于一统,从量税改为从价税,整顿牙行,堵塞漏洞!如此一来,商税收入至少能翻一倍!甚至……甚至能翻更多!”
他没想到官家在经济方面,竟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和独到的见解。
这哪里是寻常帝王能想到的?
“先别急,朕还没说完。”
崇祯压了压手,让大家淡定些,继续人前显圣:“除了陆路河运,海贸亦是重中之重!”
“市舶司的税收,是商业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大宋财政的大头!朕计划对海贸税率进行弹性调整,采用抽解制度,对进口货物按比例征收实物税!”
崇祯知道,北宋时期市舶司对进口货物多实行‘十抽其一’的税率。
这些年,江南士族和大海商们靠着海贸,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如今朝廷财政压力巨大,是时候让他们为国家出点血了!
“具体新的海贸税率,由户部制定,吕卿,三日内能否给朕一个具体方案?”
崇祯看向户部尚书。
“不必三日,臣这就可以上呈具体方案!”
户部尚书吕颐浩站了出来,朗声道:“臣的意思是,香料、珠宝、象牙等细色货物(贵重品)税率十分抽解一分,胡椒、木材、布匹等粗色(普通品)物品十五分抽解一分!”
“如此既能增加朝廷收入,又不过分打击海外贸易的积极性。”
吕颐浩解释道。
他本就是个经济达人,对经济学有着精深的造诣,且对各项税务了然于心,略一思索,就想出了策略。
崇祯听后点了点头,此等税率调整,必能极大充实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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