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军镇,辕门之外。
朔风卷着残雪,抽打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玄黑的大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高台之下,黑压压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边军将士!他们身着破旧的皮甲,脸上刻着风霜与苦难的沟壑,此刻却无一例外地挺直了腰背,伸长着脖子,一双双熬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了太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那是刻骨的仇恨,是沉冤待雪的渴望!
高台之上,谢砚之端坐主位。
玄色官袍肃杀如铁,映衬着他那张如同冰雕石刻般的脸庞。一夜风雪兼程的疲惫和冻伤的痕迹犹在,却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气压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扫过辕门外被积雪覆盖的苍茫戈壁,最终落回高台中央——那里,跪着十几个被剥去甲胄、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身影!
为首者,正是王莽!
曾经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笑面虎”,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癞皮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恶臭弥漫。他身后,是那些依附于他、吸食边军血肉的“帮办”、“书吏”、“粮秣官”、“仓曹”……一个个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连求饶的力气都已丧失。
帅案之上,那本摊开的、散发着血腥腐臭的“血海”账本,如同定罪的阎王帖,在寒风中微微翻动着染血的纸页。
赵参军手持一卷墨迹未干的判词,立于案侧,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死囚的心头,也砸在台下万千将士的心坎上:
“查!原定边军镇监军王莽,身负皇恩,不思报效!贪墨成性,罔顾国法!自乾元十九年起,伙同党羽,截军饷、吞粮秣、倒军械、卖军籍、通敌国……桩桩件件,罪证确凿!累计贪墨军资逾——**百万两之巨**!致我边军将士冻馁而死者,数以千计!通敌资寇,致边关烽火不绝,百姓流离!其罪——罄竹难书!其恶——滔天难恕!”
赵参军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猛地一指跪地的王莽及其党羽:
“依《大胤律》,主犯王莽——贪墨军资、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判——**凌迟处死**!抄没家产,夷三族!从犯张虎、李彪……等一十三人,助纣为虐,罪大恶极!判——**斩立决**!悬首辕门,以儆效尤!”
“杀!!!”
“杀!!杀!!杀!!!”
判词落音,如同点燃了积蓄已久的火山!台下万千将士的怒吼瞬间爆发!如同滚滚惊雷,撕裂了戈壁的寒风,震得高台都在微微颤抖!无数双熬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些蛀虫,恨不得生啖其肉!积压了太久的屈辱、愤怒、血泪,在这一刻化作了焚天的杀意!
谢砚之缓缓起身。
玄袍在风中拂动,如同阎罗升殿。他没有看台下沸腾的群情,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王莽那滩烂泥般的躯体上。
“时辰已到。”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震天的怒吼,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森然,“行刑!”
“得令!”
数名早已等候在侧的彪悍刽子手,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刺青,手中巨大的鬼头刀在惨淡的日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他们如同索命的恶煞,大步上前!
“不……不要……饶命……饶命啊大人……” 王莽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如同濒死的野狗。
回应他的,是鬼头刀破空的凄厉尖啸!
“噗嗤——!”
“噗嗤!噗嗤!噗嗤——!”
刀光如匹练,血光冲天起!
十几颗大好头颅如同熟透的瓜果,滚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积雪,喷溅在刽子手的身上、脸上,更喷溅在高台冰冷的木板上,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王莽那肥硕的身躯被拖到一旁特制的木架之上,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被后续精准而冷酷的刀光彻底淹没……凌迟之刑,开始了。
辕门之外,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卷着血腥味,呜咽着掠过万千将士肃立的身影。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高台上那血腥的一幕,看着那曾经高高在上、视他们如草芥的监军大人,在刀锋下化作一滩蠕动的血肉!没有怜悯,只有大仇得报的、近乎窒息的快意!是积郁太久的怨气,终于随着仇敌的鲜血喷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当刽子手最后一声断喝落下,王莽那具早已不成人形的残躯被拖下高台。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暴、更加震耳欲聋的欢呼!
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熔岩终于冲破地壳!
“杀得好!!”
“谢青天!谢青天!!”
“阎王大人!阎王大人为我们做主了!!”
“边军万岁!大胤万岁!!”
欢呼声、哭喊声、兵器敲击盾牌的铿锵声,汇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席卷了整个定边军镇!无数将士相拥而泣,将头盔、破旧的军帽抛向天空!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泪水混合着雪水泥泞,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属于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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