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阴沉沉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在王寡妇家那破败的门槛外,一个沾满泥巴的布娃娃歪歪斜斜地躺在那儿。它的半边身子仿佛遭受过烈火的炙烤,已然烧成了焦炭,黑乎乎的棉絮从焦烂的躯体里露了出来,就像被抽离灵魂后散落在外的残渣。
小虎的弟弟蹲在一旁,好奇地用树枝戳弄着布娃娃,每戳一下,就有几点火星子溅出。突然,一颗火星子落到弟弟的裤腿上,瞬间烫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水泡,弟弟却浑然不觉,只顾盯着布娃娃。
“哥!这个娃娃会动!”弟弟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抓住小虎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小虎低头一看,只见那娃娃缺了口的嘴巴正微微翕动着,像是在努力诉说着什么,半截发黑的舌头若隐若现。还没等小虎反应过来,弟弟已经一把将娃娃塞进书包,沾满泥巴的小手紧紧拽着小虎,慌慌张张地往家跑去。
当天夜里,小虎被一阵噩梦紧紧缠住。梦里,那娃娃竟坐在他的枕头上,烧焦的指尖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着,就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仿佛要在小虎的头皮上刻下什么神秘的印记。小虎惊恐地伸手摸向后颈,摸到一团黏糊糊、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闻,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鼻而来,就像干涸已久的血液。
“小虎,你弟弟又发烧了。”凌晨三点,妈妈焦急地摇醒了小虎。小虎赶忙看向弟弟,只见弟弟蜷缩在床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额头滚烫得仿佛能煎熟鸡蛋,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娃娃要缝眼睛……”小虎急忙掀开弟弟的衣袖,只见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尖大小的红点,那些红点竟排列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囍”字,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奶奶听闻,赶忙从樟木箱里翻找出一个生锈的铜铃,递给小虎,说道:“去后山挖点辰砂,再摘七片桃树叶。”她那如枯树皮般粗糙的手突然停住,欲言又止,“你爷爷当年……”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瓦片碎裂的声响。小虎看向窗外,月光将院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看起来竟像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正静静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在传王寡妇家邪门的事儿。村医老周满脸严肃地说,那个布娃娃是十年前一位难产死去的产妇的祭品,足足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敢埋掉。小虎蹲在灶台边,专心磨着辰砂,隐约听见奶奶在里屋小声啜泣:“造孽啊……当年你爷爷就是……”
小虎正听得入神,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弟弟痛苦的抽搐声。他急忙冲进屋里,只见弟弟正用指甲疯狂地抠着墙缝,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更可怕的是,弟弟嘴角竟然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眶里渗出两行血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缝好了……终于缝好了……”
“用这个!”妈妈心急火燎地冲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碗混着血的米。那是爷爷之前不小心扎破手指头后,滴在糯米里搅拌而成的,此刻碗里的米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仿佛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弟弟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突然安静下来,就着碗沿“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当晚,小虎在睡梦中被一种黏腻的触感惊醒。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是织成了一张银色的网。小虎定睛一看,弟弟的床底下竟蜷缩着一个黑影。仔细瞧去,那是一个身着碎花布裙的女人,她的头发长得离谱,一直垂到膝盖,正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弟弟掉落在地上的血脚印。
“跑!”奶奶不知何时出现在小虎身边,一把将他拽下床,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铜钱剑,剑尖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青光。就在他们冲到院门口时,弟弟凄惨的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小虎回头望去,只见弟弟的十根手指正不断往外渗血,每一滴血珠落在地上,瞬间长出一朵红艳艳的曼陀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冶而诡异。
爷爷的坟前堆满了村民们送来的纸钱,在微风中瑟瑟作响。小虎跪在潮湿的泥土上,心情沉重。突然,他发现坟头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里面露出半截森白的指骨,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奶奶神情凝重,将掺了血的米洒在坟前。就在这时,那些米粒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突然蹦跳着聚成了一个人形,正是白天小虎见到的那个黑影女人。
“当年你太爷爷接生……”奶奶的声音被夜枭那尖锐的啼叫声打断。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小虎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弟弟手上的红点,是你太爷爷用朱砂点的守宫砂!”
小虎听后,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昨夜弟弟发病时,那些红点确实像守宫砂一样微微凸起。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弟弟睡着时嘴里总在呢喃:“线头要藏好……”
第二天,小虎在弟弟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团黑线。线头系着一枚生锈的顶针,顶针内侧刻着“丙戌年七月十五”。可弟弟明明是十月出生的,这个日期又是怎么回事呢?小虎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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