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裹挟着黏腻的热风钻进车窗,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冷汗。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七点十七分,本该还明亮的天空却像被墨汁浸染,沉沉地压在这片荒地上。松建池的水在车窗外一闪而过,那片泛着油光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团诡异的白色泡沫,像是某种生物呕吐出的秽物。泡沫表面还附着细小的黑色颗粒,随着水波晃动,隐约拼凑出类似人脸的轮廓。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在这条路上迷路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导航软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前方右转,进入无名道路。"我狐疑地瞥了眼后视镜,身后空荡荡的柏油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裂缝,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车厢底部用指甲抓挠。更诡异的是,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刺啦的电流声中夹杂着孩童的笑声,忽远忽近,像是从收音机的喇叭深处传来。
学校位于群马县的深山里,作为全日本自杀率最高的大学,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图书馆的长廊永远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教学楼的楼梯拐角处总能看见用粉笔涂抹的奇怪符号。更诡异的是,谷歌地图上那个着名的"きさらぎ駅(如月车站)"的定位,竟然就在校内的松建池里。传说二十年前,有个女学生在这里跳湖自尽,从此每到雨夜,就能听见池底传来微弱的铃声。但最近有同学说,在晴天的午后,也能听见池底传来铁锹敲击岩石的声音。
"吱——"轮胎突然打滑,我猛踩刹车,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抬头的瞬间,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我竟然置身于一片墓地之中。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墓碑的影子在地面交织成诡异的图案,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的石碑像沉默的幽灵,直勾勾地盯着我。有些墓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却能隐约辨认出一排整齐的生卒年份:1998年3月15日。
手机信号格突然全部消失,导航界面变成一片雪花。我下意识地打开车灯,惨白的光束中,无数飞虫疯狂撞击着挡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砰砰"声。后视镜里,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我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惊恐的脸。副驾驶座的安全带上,不知何时缠绕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发丝上还沾着墨绿色的水藻。
胃里翻涌着恶心,我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门——原本对夜宵毫无兴趣的我,今晚却突然被一种难以名状的饥饿感支配,满脑子都是麦当劳酥脆的麦乐鸡。此刻那股饥饿感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更奇怪的是,车载空调不知何时被调成了最低温度,出风口吹出的风带着松建池特有的腐臭。
"你别过来......"我声音发颤,握紧了方向盘,"我可不怕你!"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车窗突然剧烈晃动,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裹挟着腐叶和泥土的腥气灌进车厢。仪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车速表的数字在0和120之间来回跳动,油量表的指针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倾斜,明明出发前刚加满的油箱,此刻却显示即将耗尽。
前方的道路在黑暗中延伸,像一条张开的巨蟒。我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轮碾过墓碑间的碎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在碾碎某种骨头。后视镜里,那些墓碑开始缓缓移动,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将我的车困在中央。更恐怖的是,墓碑表面渗出黑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逐渐在地面勾勒出铁轨的形状。
冷汗浸透了后背,我感觉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室友发来的消息:"你在哪?松建池那边出事了,好多警车......"还没等我看完,屏幕突然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车载音响传来尖锐的蜂鸣声,随后是一段扭曲的录音:"救救我们......隧道塌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加速驶去,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那是两盏昏黄的路灯,路灯下的路牌歪歪斜斜地写着:"きさらぎ駅"。我猛地刹车,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眼前的场景,和谷歌地图上那个神秘的如月车站一模一样。但比地图更诡异的是,站台旁立着一排生锈的施工警示牌,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危险!禁止入内",却被人为划去,改成了"欢迎回家"。
站台空无一人,锈迹斑斑的长椅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车票。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由远及近,震得耳膜生疼。我这才发现,铁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车前,延伸向黑暗深处。火车的车灯刺破夜幕,那是一辆老旧的电车,车窗上布满裂痕,车身爬满青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车窗玻璃上用红色颜料画满了眼睛,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我。
电车缓缓停下,车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打开。昏暗的车厢里,坐着几个身穿校服的学生,他们低着头,看不清脸。其中一个突然抬起头,我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他的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绷带,绷带上渗着暗红的血迹,像是刚从伤口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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