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写字楼停车场像口倒扣的黑锅,陈月揉着酸涩的眼睛坐进驾驶座时,后视镜里映出自己苍白如纸的脸。连续十二小时的代码调试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方向盘上的金属LOGO冰得她指尖发麻。车载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调频旋钮自动转到某个无信号频段,混杂着电流噪音的,是若有似无的孩童啼哭声。她猛地关掉电源,抓起副驾的电脑包冲下车——这鬼地方待久了,连神经都要绷断。
老旧小区的路灯在细雨中晕开朦胧光斑,单元楼入口的声控灯像患了哮喘,明灭间露出墙皮剥落的暗红砖石,像极了愈合不良的伤口。陈月按下电梯上行键,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头。突然,眼角余光瞥见电梯门缝里闪过一丝红光——那光极其微弱,类似老式电子管收音机的指示灯,又像某种夜行生物在暗处反光的瞳孔。她甩了甩头,只当是加班太久导致的飞蚊症。
“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寂静中炸响,陈月惊得手机差点脱手。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轿厢内空无一人,角落却堆着三个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其中一个破口处露出半截粉色布料,像是儿童衣物。她皱了皱眉,这栋楼的住户卫生意识堪忧。深吸一口气踏入电梯,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潮湿泥土和淡淡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后颈的汗毛却不受控制地竖起。
按下17楼按钮的瞬间,她指尖触到按钮边缘粗糙的划痕,那纹路竟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爪痕。电梯门开始合拢,就在缝隙即将消失的刹那,她再次看到那道红光——这次更清晰,是从深不见底的电梯井深处传来的,一闪而逝间,她似乎看到井壁上斑驳的血污。
“一定是太累了……”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以保持清醒。电梯启动的震动让她晃了晃,钢缆运行的“咯吱”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像有人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片。显示屏上的数字本该依次跳动,此刻却如故障的心电图——“1”刚闪过,猛地跳到“3”,紧接着,一个血红色的“25”赫然亮起!
陈月瞳孔骤缩,浑身血液瞬间冲向大脑。这栋楼明明只有18层!她踉跄着后退,背脊撞上冰冷的金属壁,那寒意透过衬衫渗入骨髓。电梯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而角落的垃圾袋表面,不知何时竟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咚……咚……”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穿着厚底棉拖鞋在走动。
陈月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她明明是独自进的电梯!冷汗顺着发际线滑进衣领,带来一阵战栗。她死死盯着电梯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敢用眼角余光瞥向身后——轿厢内空无一人,只有那堆垃圾袋在灯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咚……咚……”脚步声更近了,伴随着鞋底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一种湿漉漉的拖拽感。她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阴冷气息,比空调出风口的风更刺骨,带着一股池塘底淤泥的腐臭味。
“别回头……绝对不能回头……”她在心里疯狂呐喊,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板。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外部狠狠撞击,陈月惊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幸好及时抓住了生锈的扶手。显示屏上的“25”开始疯狂闪烁,每一次明灭都将轿厢染上诡异的红光,她映在门上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四肢竟不自然地扭曲着,像个提线木偶。
“叮——”
电梯门猛地向两侧滑开,刺眼的光线让陈月瞬间眯起眼睛。她甚至没看清外面是哪一层,只看到走廊墙壁上斑驳的石灰,便用尽全身力气冲了出去。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她重重摔在地上,膝盖传来骨裂般的剧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朝着走廊尽头唯一的光源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她的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痕,终于触到一扇木门。她颤抖着掏出钥匙,试了三次才插进锁孔。冲进家门的瞬间,她反手将门反锁,后背抵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楼道里传来电梯运行的“叮”声,随后一切归于死寂,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挣扎着爬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单元楼的电梯指示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它停在……17楼。
冷汗再次浸透了她的衬衫。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从电梯里摔出来的,怎么会回到家门口?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第二天清晨,陈月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找房东。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听完她的描述,修剪花枝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喉结剧烈滚动着:“电梯……电梯是老了点,可能线路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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