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办公桌上的鎏金台钟刚敲过十一点,我正对着季度扶贫款拨付报表签字,钢笔尖在 “汪绿萍” 三个字的尾端利落收锋。实木门被轻轻推开,秘书小陈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汪董,华国慈善基金委员会的李离东会长来了,说有紧急公务要见您。”
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钢笔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打了个转 —— 上个月慈善晚宴上见过一面,此人穿着熨帖的中山装,握着酒杯的手指上戴着枚成色一般的玉扳指,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总透着股算计。“小陈,请他进来。” 我将报表归拢到文件夹里,抬手理了理珍珠白西装的袖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离东推门而入时,脸上挂着标准的官方笑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办公室里的紫檀博古架。“汪董的办公室真是雅致,这几件青瓷怕是宋代的珍品吧?不愧是汪氏集团,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他的视线在一尊汝窑笔洗上停留许久,语气里的艳羡毫不掩饰。
我示意小陈奉茶,指尖叩了叩桌面:“李会长客气了,不过是祖上留下的念想。不知李会长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李离东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落座,接过茶杯却不喝,反而摩挲着杯壁叹道:“汪氏集团的实力,真是名不虚传啊。尤其是贵集团设立的扶贫助学专项基金,这几年在西南山区建了三十多所希望小学,报纸上可是连篇报道呢。”
“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是汪氏集团应尽的责任。” 我淡淡回应,注意到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像是被人扯着的假面具。
果然,下一秒李离东便收起了客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汪绿萍小姐,你作为汪氏集团董事长,可不能带头不守规矩啊。”
我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抬眸直视着他:“李会长此言何解?汪氏的每一笔善款都专款专用,审计报告每年都会公示,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李离东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与之前的温和判若两人:“公示?审计报告?那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我都是聪明人,汪董事长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在华国,所有的慈善捐款都必须经过我们慈善基金委员会的同意,否则就视为非法募捐。”
这话让我心头一沉,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李会长怕是记错了。根据《慈善法》规定,企业设立专项慈善基金,只需向民政部门登记备案即可,并未要求必须经过你们委员会审批。要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这样吧,李会长?”
李离东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他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杯沿,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污渍。“汪董事长这话就没意思了!毕竟,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提高了音量,“我们慈善委员会就是负责监管所有慈善款项的,你们绕过我们私自拨款,这就是违规!”
我看着李离东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思绪飞速运转。“李会长,汪氏的扶贫助学基金自设立以来,每一笔支出都有明确的流向:建学校的款项直接拨付给当地教育局,配备教学设备的资金打到供应商账户,资助贫困学生的助学金由学校统一发放。这些凭证上都有当地政府负责人的签字,不知哪里违规了?”
“哪里违规?” 李离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有我们慈善委员会的签字盖章,这些都是无效的!别人的签字,我管不了,也不认可,我只认华国慈善委员会内部的签字与盖章!”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李离东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恰好落在他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上。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哪里是来谈规矩的,分明是来敲竹杠的。
果然,李离东见我沉默,语气又缓和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推到我面前:“汪董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得太透。你们基金设立十年,累计捐款超过两个亿吧?只要你主动缴纳过去十年善款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四千万,作为给慈善基金委员会的‘监管服务费’—— 哦,你也可以理解为特殊税款,这事就算了了。”
“税款?” 我拿起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 “自愿捐赠协议” 几个大字,金额一栏空白着,只在备注里写着 “用于支持慈善委员会日常运作”。我冷笑一声,将纸推了回去,“李会长,税款有明确的税种和税率,由税务部门征收。你们委员会作为社会组织,无权收取所谓的‘税款’,更别说这四千万的数额,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李离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指用力掐着沙发扶手,指节都泛白了:“汪董这是不给面子?要知道,委员会手里可是握着慈善机构的审批权和监管权。要是我向媒体透露汪氏涉嫌非法集资,再以非法利用慈善名义起诉你们,你觉得汪氏的股价还能稳住吗?那些合作方会不会纷纷撤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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