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那清脆而短促的“叮铃铃——”,如同解除某种古老封印的咒语,瞬间引爆了万象学园初等部一年级走廊积蓄的能量。
前一秒还弥漫着新生第一课特有拘谨与试探的空气,下一秒就被汹涌的人潮彻底冲垮。四间教室的门同时洞开,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身影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原本宽敞明亮的走廊,顷刻间化作了喧嚣沸腾的跨次元集市,声浪几乎要掀翻绘着天使与恶魔和平共处图案的天花板。
A班门口,安兹·乌尔·恭那身漆黑华丽的法师袍刚在门框边显现,雅儿贝德那充满狂热爱意的呼喊便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安兹大人!请等等我!”她完美无瑕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背后漆黑的翅膀因兴奋而微微翕动,丝毫不顾周围投来的惊诧目光,试图用双臂挽住安兹的臂弯,“您的英姿在第一课就彻底征服了所有同学!啊,这威严,这气度……”
安兹那空洞眼窝中的赤红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并非激动,而是极度的窘迫。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宽大的袍袖几乎要带起风来。“雅儿贝德!注意场合!这里是学园!”他压低声音,试图维持纳萨力克统治者的威严,但那微微发颤的骨质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他只想找个安静角落,好好思考一下这个校长阿尔泰尔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如何在这群怪物环绕的环境里低调地苟下去。
“是!安兹大人!您的谦逊更是令人心折!”雅儿贝德立刻挺直腰板,眼神更加炽热,如同最忠诚的骑士紧紧跟随在君王身侧,只是那目光黏稠得几乎要把安兹的骨头融化。
不远处,惠惠标志性的尖顶魔女帽在攒动的人头中格外醒目。她像一枚精准制导的红色炮弹,径直冲向刚从B班走出来的、一脸怯生生的黑发少女——芸芸。
“芸芸!”惠惠猛地跳到对方面前,双手叉腰,仅存的右眼闪烁着危险而狂热的光芒,“听我说!刚才自我介绍时,我的爆裂魔法宣言是不是超级震撼?‘Explosion!’——仅仅一个词,就蕴含了毁灭与重生的终极真理!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比某个只会召唤水的废柴女神强一万倍!加入我的爆裂教派吧!一起向着那究极的毁灭之光前进!”
芸芸被她连珠炮般的宣言和几乎要喷到脸上的热情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冰凉的墙壁上,怀里的法杖抱得更紧了,声音细若蚊呐:“惠…惠惠……冷静点……那个…走廊里…不能用魔法……”
“哼!胆小鬼!”惠惠不满地撇撇嘴,但随即又燃起新的斗志,“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爆裂魔法才是唯一值得追求的终极!啊,想想那瞬间将一切化为虚无的壮观景象……红魔族的力量在沸腾!”她旁若无人地举起短杖,仿佛下一秒就要咏唱咒文。
另一边,佐藤和真正试图拖着脚步异常沉重、眼神迷离的达克妮斯穿过混乱的人群。这位十字骑士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走廊另一端那个高大魁梧、穿着神父袍、手持巨大铳剑的身影——A班的风纪委员亚历山大·安德森身上。
“安德森……那虔诚而强大的姿态……那柄仿佛能净化一切邪恶的铳剑……”达克妮斯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微微颤抖着,“啊……多么希望……他能用那神圣的武器……狠狠地……狠狠地……”
“喂!达克妮斯!醒醒!”和真满头黑线,用力拽着她的胳膊,感觉自己在拖一辆抛锚的坦克,“别发花痴了!快走!找个地方想想怎么在这鬼地方活下去才是正经!可恶,阿库娅那家伙又跑哪去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召唤,一阵极具穿透力、如同坏掉喇叭般的狂笑声猛地从A班门口的方向炸开,瞬间压过了走廊里的大部分嘈杂。
“噗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努力摆脱雅儿贝德的安兹、正在对芸芸传教的惠惠、正在犯花痴的达克妮斯,以及无数其他来自各个世界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水之女神阿库娅,正毫无形象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刚刚站稳的安兹·乌尔·恭,笑得前仰后合,蓝色的长发和羽衣随着她夸张的动作疯狂抖动,眼角甚至笑出了晶莹的泪花(不知是水还是真眼泪)。
“骨头架子!哈哈哈哈哈!一个骨头架子!居然当上班长了!噗哈哈哈哈!”她清脆(或者说刺耳)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是什么新流行的亡灵天灾冷笑话吗?喂喂喂,真是的我们班是不是没人了?还是说大家都有什么奇怪的骨头崇拜癖好?竟然选择这个骷髅而不是本女神!”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小锤子,精准地敲打在安兹的头盖骨上。他眼眶中的红光骤然凝固,仿佛被绝对零度瞬间冻结。整个走廊以他为中心,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十几度。并非错觉,夏提雅·布拉德弗伦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血腥味的实质化冰冷杀气,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汹涌扩散开来,让附近几个普通人类学生瞬间打了个寒噤,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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