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秦联盟”自作主张掀起的风浪,终究以一片狼藉告终。周廷儒府邸大门紧闭,往日的清流访客踪迹全无;郑源在户部值房里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书长吁短叹,同僚们的目光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安国公府更是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连门房都觉得脸上无光。而那封不知出自谁手,却牵动圣心的密信,更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压在每一个曾与联盟有所牵扯的人心头。
就在这人人自危、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时节,李文渊的府邸却显得格外平静。书房里,烛火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容,仿佛外间的惊涛骇浪与他全然无关。
“大人,周府那边,送进去的拜帖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百晓生如同影子般滑入书房,低声禀报,“倒是有几个往日围着周老大人转的年轻御史,私下托人递了话,言语间颇有些……寻个新枝头的意思。”
李文渊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周廷儒这棵大树暂时倒了,树下的猢狲自然要另谋出路。他并不意外,甚至乐见其成。
“都察院的水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沾的。”他语气平淡,“挑两个底子干净、脑子活络的,让老御史王明远暗中接触一下,看看成色。记住,是王御史赏识后进,与我们无关。”
百晓生心领神会地点头。王明远是都察院里少数几个还算正直,又与周廷儒不甚和睦的老资格,由他出面招揽人手,再合适不过,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郑侍郎那边呢?”李文渊又问。
“郑大人这几日称病没上朝,不过咱们在户部的‘耳朵’听到风声,他年前经办的那批江淮漕粮,好像出了点岔子,账目对不上,正在焦头烂额呢。”百晓生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他之前想安插自己人管的那段漕运,现在也被卡得死死的。”
李文渊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郑源的困境,在他意料之中。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太急功近利,又少了点运道。
“让贾仁义去趟郑府,以探病的名义。”李文渊吩咐道,“带上两盒上等山参,再‘不经意’地提一提,咱们在江南的商队,好像认识几个能平账的老手。记住,只是提一提,不必深谈。”
贾仁义领命而去,他深知此行的分寸。雪中送炭谈不上,但若能借着这点由头,让郑源承个情,或者至少让他知道,谁能在关键时刻递过一根稻草,便足够了。至于那漕运的肥差,眼下是块烫手山芋,不如先让它在火上再烤一会儿。
处理完这些,李文渊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场闹剧的另一个主角——安国公府。
“安国公家那位少爷,还禁足着呢?”他问侍立一旁的赵虎。
赵虎咧嘴一笑:“可不是嘛大人,听说安国公发了好大的火,连他最心爱的斗犬都迁怒挨了鞭子。府里上下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
“到底是勋贵之后,年轻气盛些也难免。”李文渊语气温和,听不出喜怒,“虎子,你挑个闲暇,带上两坛好酒,去安国公府的演武场转转。就说是仰慕国公爷当年的武勇,去讨教几招。若是碰见那位少爷,不妨陪他过过手,指点一二。”
赵虎虽是个粗人,但也明白李文渊的用意。武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比文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来得更实在。他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俺晓得怎么做,保管让那小公子觉得痛快!”
夜色渐深,书房里烛火摇曳。李文渊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斑驳的树影。短短几日,风云变幻。那个看似声势浩大的“反秦联盟”,如今已是一盘散沙。而他,不仅全身而退,还在这一片混乱中,悄然布下了几颗新的棋子。
都察院里,即将埋下属于他的声音;户部那边,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已经牵上;就连勋贵圈子,也借着赵虎的手,敲开了一丝缝隙。更重要的是,经过这番折腾,皇帝对他似乎少了些审视,多了些“懂事”的认可。
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仿佛水到渠成。他没有去争,也没有去抢,只是在那群“盟友”盲目冲锋时,冷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后,再从容地走上前,捡起那些被遗落或是无人看管的筹码。
代价,由别人付了。收获,却悄然落入了他的囊中。
李文渊轻轻呼出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毒奶”带来的荒诞气息。他转身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衙署分布图,目光落在了吏部的位置上。
王德福……这个名字,该是时候让它发挥最后的价值了。不过,不必急,他需要一个更完美的时机,让这颗棋子的落下,能换来最大的回报。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悠长而清晰。李文渊吹熄了烛火,书房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纸,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影,沉静如水,却暗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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