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亭短暂汇合后,顾言卿一行人不敢久留,由水虺引路,乘坐漕帮的渔船,悄然返回了龙潭镇。赵铭之早已焦急万分,见众人平安归来,且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和一位神秘帮手,大喜过望。
顾言卿将昨夜所见——幽冥船与疑似水师官兵交易、巡江水师突然出现、以及水虺提供的“鬼哭屿”线索,详细告知了赵铭之。
“水师中竟有败类与贼寇勾结?!”赵铭之惊怒交加,此事若属实,将是震动朝野的惊天大案!“必须立刻上报!彻查沿江水师!”
“赵兄,此事牵连甚广,需谨慎行事。”顾言卿冷静分析,“目前我们并无直接证据指认具体何人,贸然上报,恐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对方反扑灭口。当务之急,是找到幽冥船的老巢,拿到铁证!”
赵铭之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顾兄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如何?”
“双管齐下。”顾言卿沉声道,“明面上,请赵兄以追查龙潭镇命案、清剿水匪的名义,调动可信的衙役和部分水师力量,加强对镇江至江阴段江面的巡逻和封锁,尤其是沙洲密布的水域,做出严查的姿态,逼迫幽冥船不敢轻易再入内河。”
“暗地里,”顾言卿看向水虺,“我们需要一支精干的小队,秘密前往‘鬼哭屿’探查。水虺兄弟熟悉水道,可为我们向导。我们需要一条速度快、吃水浅、不易被发现的船,以及几位精通水战、信得过的帮手。”
水虺点头:“船和人,我可以想办法。漕帮中有几位过命的兄弟,与幽冥船也有血仇,值得信赖。”
“此事凶险万分,需周密计划。”苏云裳担忧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言卿目光坚定,“幽冥船危害巨大,必须铲除。鬼哭屿是找到其老巢的关键,必须去!”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赵铭之负责明面上的调度和掩护,并设法通过隐秘渠道,将情况密报给应天府尹海瑞,寻求更高层面的支持。
水虺则通过漕帮的关系,很快找来了一条经过改装的、速度极快的“浪里钻”小船,船体漆黑,帆樯低矮,适合夜间潜行。同行的还有三名漕帮好手,皆是水性极佳、悍不畏死的汉子,对幽冥船恨之入骨。
顾言卿这边,燕十三自然是主力,顾北则留守龙潭镇,与赵铭之保持联络,统筹后方。苏云裳本欲同往,但海外探查风险太大,且需要有人接应和研判后续情报,被顾言卿坚决留下。苏云裳虽不情愿,但也知大局为重,将精心准备的解毒、疗伤、驱瘴等药物交给顾言卿,千叮万嘱。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月黑风高之夜,一条漆黑的“浪里钻”悄然驶离龙潭镇码头,顺流而下,直奔长江入海口。船上,顾言卿、燕十三、水虺以及三名漕帮好手,共计六人,皆是一身利落的水袍,携带兵刃、弓弩、药物以及数日的干粮清水。
水虺亲自掌舵,对水道极为熟悉,避开主航道和可能设有水卡的地方,借着夜色和江心洲的掩护,一路疾行。
两日后的黄昏,小船终于驶出长江口,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浩渺无垠的灰黄色海域。风浪明显加大,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
“前面就是舟山外海了。”水虺指着远方一片隐约可见的、如同水墨画般的岛屿轮廓,神色凝重,“鬼哭屿就在那片岛屿的深处,以暗礁密布、风急浪高、时有鬼哭般风声而得名,是航船的坟墓,也是海盗和走私贩子最喜欢的藏身地。”
他摊开一张简陋的、手绘的海图,上面标注着几个岛屿和危险区域。“我们天黑后靠近,趁夜色潜入,寻找幽冥船的踪迹。”
夜幕降临,海上一片漆黑,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轰鸣声。浪里钻熄灭了所有灯火,如同幽灵般,在水虺的操控下,小心翼翼地向鬼哭屿方向驶去。
越靠近鬼哭屿,风浪越大,海水也变得浑浊湍急。四周怪石嶙峋的岛屿黑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海浪撞击礁石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确实如同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看!那边有光!”一名漕帮汉子突然低呼,指向左前方一座岛屿的背风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漆黑的海面上,隐约有几点微弱的、摇曳的灯火!不是渔火,那灯火的位置和移动方式,更像是……停泊的船只!
“是船!不止一艘!”水虺眼神锐利,压低声音,“看灯火的规模和排列,像是一个临时锚地!我们摸过去看看!”
浪里钻调整方向,悄无声息地向那灯火处滑去。随着距离拉近,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座被高大岩壁环抱的天然避风港,港内,赫然停泊着三艘乌槽大船!船型与在江阴所见一模一样!船帆卷起,桅杆上悬挂的,正是那个模糊的、如同眼睛般的图案!
幽冥船!终于找到了!
“是他们!”燕十三握紧刀柄,眼中杀意涌动。
顾言卿心中也是一紧。找到了巢穴,但如何靠近探查?港内必有重兵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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