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挑衅弟子铩羽而归,并未让丹堂偃旗息鼓,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接下来的几日,五味斋的各个环节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麻烦”。
废料堆放点半夜莫名起火,虽被巡夜弟子及时发现扑灭,仍烧毁了一批初步分拣好的材料;负责外出收集信息的弟子,在坊市与人发生口角,险些动手,回来后发现随身携带的贡献点记录玉简不翼而飞;甚至有人在五味斋日常供应的、由“基础净化包”处理过的饮水中,发现了细微的泥沙,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这些手段算不上高明,却如蚊蝇叮咬,烦不胜烦,极大地牵扯了张禾、王师弟等人的精力,也让部分底层弟子心生疑虑,兑换贡献点的热情有所减退。
苏婉心知这是丹堂的疲敌之策,意在干扰“磁活性泥”的研发和体系的正常运转。她一面严令核心成员提高警惕,加强巡查,一面更加专注于工艺优化,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无可替代的成果,才能彻底粉碎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
就在这略显紧张的空气中,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经阁丙区。
那是一名身着素雅青衣的女弟子,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眉眼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绪。她并未直接前往兑换点,而是在分拣区外围默默观察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向正在监督“桥梁粉末”基础处理的李铁。
“这位师兄,”女子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怯意,“请问……苏婉苏师姐可在?我……我想加入五味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李铁打量了她一眼,见其气息纯净,修为在炼气四层左右,不像是有恶意之人,但经过前几日的风波,他也不敢大意,客气问道:“这位师妹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一峰的弟子?为何想加入我们?”
女子微微垂首,低声道:“我叫楚芸,是灵植峰的外门弟子。因……因资质平庸,又不善与人争斗,平日只与花草为伴,在峰内并无甚地位。前几日听闻苏师姐之事,心中仰慕,更觉‘灵厨’之道,或与培育灵植有相通之处,故特来投奔,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能发挥些许微末作用便好。”
她言辞恳切,神情不似作伪,提到灵植时,眼中更是自然流露出一抹光彩。李铁心下稍安,灵植峰的弟子,性情多温和,与世无争,倒符合眼前女子的气质。
“楚师妹稍等,我去禀报苏师姐。”李铁不敢擅传,转身进了小院。
苏婉正在尝试用新发现的“青纹贝粉”批量炼制“桥梁粉末”,听闻李铁的汇报,手中动作微微一顿。
“灵植峰的弟子?主动来投?”她沉吟片刻。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陌生面孔都值得警惕。但若真是有心向道之人,拒之门外又违背了她汇聚力量的本意。
“请她进来吧。”苏婉决定亲自见一见。
楚芸被引到院内,见到苏婉,显得有些拘谨,连忙行礼:“外门弟子楚芸,见过苏师姐。”
苏婉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神识微动,并未察觉明显异常,只感觉其灵力属性偏于木行,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之气,与灵植峰弟子的特征相符。
“楚师妹不必多礼。”苏婉语气平和,“听闻师妹对灵植颇有心得?”
提到灵植,楚芸眼神亮了些,点头道:“是。弟子自幼喜爱侍弄花草,对各种灵植的习性、生长周期、乃至细微的灵气变化,都略有感知。只是……丹堂收购灵植,要求苛刻,稍有瑕疵便压价极低,许多品相不佳或特性冷门的灵植,最终也只能废弃……”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苏婉心坎上。五味斋体系的核心之一,便是“变废为宝”,灵植领域的废料,同样是巨大的宝库。若真有一位精通此道的弟子加入,无疑能极大拓展材料来源和研究方向。
“我五味斋初创,规矩不多,唯‘同心’二字。”苏婉看着楚芸,缓缓道,“师妹若真心留下,便需守这里的规矩,一应待遇,按贡献点计算。但若有二心……”她话语未尽,但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楚芸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坚定道:“苏师姐明鉴!楚芸别无他求,只愿能有一处安心研究灵植之地,绝无二心!愿立心魔誓为证!”
心魔誓对修士约束力极强,见她如此果断,苏婉心中疑虑去了大半,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既如此,欢迎楚师妹加入。李铁,带楚师妹去熟悉一下环境,先从协助分拣和鉴定灵植类废料开始吧。”
“是,师姐!”楚芸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再次郑重行礼后,才跟着李铁退下。
张禾从一旁走来,低声道:“师妹,此女出现得有些巧合,是否再观察几日?”
苏婉点了点头:“自然要观察。不过,若她真有才学,能为我所用,便是好事。是人是鬼,日久自见分晓。”
楚芸的加入,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她性格安静,做事细致,尤其在辨认各种枯萎、变异或受损的灵植方面,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敏锐和知识储备。她不仅能准确说出其原名、特性,还能推断出其枯萎或变异的原因,以及可能残留的效用,为五味斋的“灵植废料图谱”补充了大量珍贵信息。
她甚至主动提供了几个处理特定灵植废料的小技巧,简单有效,立刻被李铁采纳,提升了不少效率。短短数日,她便凭借扎实的灵植知识,赢得了不少负责分拣弟子的尊敬。
苏婉暗中观察,见其行事有度,不争不抢,只是默默完成分配的工作,偶尔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也多是围绕如何更好地处理灵植废料,并未刻意打探核心机密,心中的警惕又放松了几分。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在丹堂体系下不得志,转而投奔新道路的普通弟子?
然而,就在楚芸加入的第七日傍晚,她趁着众人用餐休息、院内看守稍松之际,以归还一份误拿的玉简为由,悄然靠近了苏婉专门用于存放“磁活性泥”半成品和试验记录的区域。
那里有苏婉设下的简易警示禁制。
就在楚芸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禁制边缘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楚师妹,你要找的玉简,在我这里。”
楚芸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回头,只见苏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手中把玩着一枚普通的记录玉简,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小院周围,张禾、封尘、李铁等人也悄然现身,封住了所有去路。
楚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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