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敲打着窗棂,也敲打在林溪的心上。沈砚舟掌心那灼热而带着雨水泥泞的触感,和他最后拍在肩头那看似寻常却滚烫的动作,如同烙印,深深刻入她的感官记忆。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却又在瞬间抽离,徒留一片惊心动魄的空茫和滚烫的余温。
她失眠了。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着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雨幕下的每一个细节:他隔着雨帘投来的深邃目光,他握住她手腕时指腹的茧,他攥紧她手帕的指节,还有他转身离去时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她之前不敢深想,此刻却再也无法回避的事实——沈砚舟对她,绝非仅仅是上级对得力下属的器重与信任。
这份认知带来的冲击,远胜于任何一场商业谈判的胶着。是心悸,是慌乱,是隐秘的喜悦,更是巨大的、沉甸甸的压力。他是云川的掌舵者,是前途无量的政坛新星,他的世界与她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份悸动,如同在悬崖边跳舞,美丽又危险。
翌日清晨,指挥部。
空气里还残留着雨后的清新湿意。林溪刻意提早到了办公室,试图用堆积如山的工作淹没纷乱的心绪。她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SMT谈判的复盘和下一步策略的制定中,那份沈砚舟签名的方案稿和那支黑色钢笔,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九点整,走廊传来沉稳熟悉的脚步声。林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脚步声在她办公室门口停顿了一瞬,却没有进来,径直走向了隔壁他自己的办公室。
那短暂的停顿,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林溪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份文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向沈砚舟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敲门,进入。沈砚舟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一新的城市。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肩背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沈书记,这是昨晚与SMT谈判的详细记录和初步复盘报告,还有科技局关于知识产权条款的补充建议。”林溪的声音尽量平稳,将文件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沈砚舟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林溪脸上,深邃沉静,看不出丝毫昨夜雨幕下的波澜。仿佛那场短暂而灼热的触碰,只是林溪一个人的幻觉。
“嗯。”他应了一声,走到桌后坐下,拿起报告快速浏览,“底线守住了,很好。僵局是预料之中。SMT的傲慢,源于技术的垄断。”他的语气完全是工作状态,理性、冷静。
“是。我们正在分析他们的核心诉求和可能的让步空间。”林溪也迅速进入角色,“科技局的建议是,在保障我方核心知识产权和研发独立性的前提下,可以在非核心技术领域的合作深度上释放一些诚意。”
“可以。”沈砚舟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报告上,“具体尺度,你和科技局把握。另外,省里的智能制造专项基金,有眉目了。”
林溪精神一振:“批下来了?”
“初步反馈很积极,额度基本能满足SMT实验室设备的前期投入要求。”沈砚舟抬眼,看向她,“但这笔钱,是压舱石,更是筹码。要用在刀刃上,更要让SMT看到我们的决心和能力。谈判桌上,底气要更足。”
“明白!”林溪感受到一种被强力支撑的踏实感。他的支持,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那些难以言说的心绪里,都如此坚实有力。
短暂的沉默。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空气里,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张力在流动。
“昨晚,”沈砚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睡得还好吗?”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他问的是“昨晚”,是模具危机之后?还是……雨幕之后?她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好,处理完一些后续就休息了。沈书记您呢?昨天冒雨奔波,没着凉吧?”
“习惯了。”沈砚舟淡淡回道,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那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某种难以解读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工作是做不完的,该休息的时候,别硬扛。”
这关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温度。林溪垂下眼帘,避开他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低声应道:“谢谢沈书记关心,我会注意的。”
“嗯。”沈砚舟没再说什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文件,“去忙吧。SMT那边,等他们主动联系。主动权,该慢慢转回来了。”
下午,转机突现。
就在林溪团队紧锣密鼓地优化方案、等待时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美国ATI公司亚太区总裁的特别助理主动联系了云川招商局,表达了“对云川-万峰航空材料联合研发中心项目的浓厚兴趣”,并希望近期能安排一次非正式的技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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