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实质的冰棱,刺穿了深夜的电波。沈砚舟最后那句裹挟着怒火与深沉情绪的质问,在林溪耳边轰然炸响,也彻底粉碎了她试图独自扛下一切的幻想。
“……好。”林溪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鼓噪。暴露了。他知道了。愤怒是意料之中,但那句“我需要你当面给我一个解释”背后蕴含的、更深沉的东西——是被排除在外的刺痛?还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欲?她不敢深想。
没有时间犹豫。林溪迅速换下家居服,套上简洁的衬衫西裤,将长发利落束起。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那支黑色钢笔静静地躺在丝绒盒里。她将它取出,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瞬间沉淀下来。这是他的信任,也是她的铠甲。她将钢笔郑重地别进衬衫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沈砚舟的专车如同蛰伏的猛兽,无声地停在公寓楼下。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林溪坐进去。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沈砚舟惯用的清冽须后水混合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更加敏锐。车子平稳地驶向指挥部,深夜的城市空旷寂寥,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如同她此刻复杂难言的心境。
指挥部大楼,顶层办公室。
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秘书早已被屏退。沈砚舟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带着压迫感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冰冷怒意,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威压。
听到开门声,沈砚舟缓缓转过身。
林溪站在门口,对上他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不再仅仅是锐利,而是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带着审视,带着压抑的怒火,更带着一种要将她灵魂都洞穿的穿透力。办公室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书记。”林溪的声音尽量平稳,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沈砚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沉沉地盯着她。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林溪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她强迫自己站直,不退缩。
“解释。”沈砚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为什么瞒着我?”
林溪深吸一口气,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没有回避:“因为不想让您分心。‘金种子’刚起步,千头万绪,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项目推进,影响您……的布局和声誉。”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那些污言秽语,矛头指向我,也指向您。我不能让这种肮脏的东西,玷污了您的前程。”
“玷污我的前程?”沈砚舟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冽、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弧度,他猛地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林溪,“林溪,在你眼里,我沈砚舟的前程,就脆弱到需要靠你独自承受这种下三滥的威胁来维护?!还是你觉得,我护不住你?护不住一个清清白白、为我、为云川殚精竭虑的人?!”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溪心上。不是为了前程?那是为了……护住她?一股巨大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她用力咬住下唇,才没让那脆弱的湿意泄露出来。
“不是的,沈书记!”林溪急切地反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没有不相信您的能力!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您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沈砚舟打断她,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她强忍泪意的眼睛,“因为那些捕风捉影、恶意中伤的脏水?还是因为……”他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几乎要灼伤人的热度,“因为我们之间那点让他们眼红、让他们恨不得泼上污秽的心思?!”
他直接点破了!点破了那层在露台上几乎要冲破、却被恶意强行扭曲的心思!
林溪浑身剧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震惊、委屈、被理解的酸楚、还有那份再也无法压抑的情愫,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脆弱模样,沈砚舟眼底翻腾的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汹涌澎湃的心疼和懊恼。他终究是……吓到她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冰寒敛去,只剩下深沉的、如同暗夜海潮般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握住了林溪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腕——正是昨夜在雨幕下握过的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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