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产庆典的余温尚未散去,聚光灯下的荣耀却无法驱散深埋的伤痕。连续极限透支积累的沉疴,如同蛰伏的暗流,在林溪强撑着完成那番点燃未来的宣言后,终于再次汹涌反噬。
回到公寓的深夜,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窒息般的胸闷骤然袭来,远比上次更加凶猛。她甚至来不及呼救,便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这一次,不是心源性休克,而是免疫系统在长期高压下彻底崩溃引发的急性重症肺炎伴多器官功能衰竭前期症状。警报直接连通了周正预设的紧急医疗响应系统。
无声的守护与迟来的剖白。
当沈砚舟再次接到紧急通知,冲进重症监护病房时,看到的景象比上一次更加触目惊心。林溪身上插满了更多的管子,呼吸机规律而冰冷地工作着,监测仪上闪烁的数字牵动着每一根神经。她仿佛一株被风暴彻底摧折的幼苗,脆弱得随时可能凋零。
这一次,恐慌不再是瞬间的巨浪,而是化作了沉甸甸的、冰冷的铅块,压在他的心脏上,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人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会失去她。不是失去一个优秀的工程师,一个可靠的战友,而是失去……生命里那道不可或缺的光。
医生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沈书记,林总工的身体……根基已经严重损毁。这次是系统性崩溃,远比上次凶险。我们能做的只有全力维持,但能否醒来……要看她的意志力,也要看……天意。”
“天意?”沈砚舟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他从不信天意,他只信自己争来的命!但此刻,面对医学的冰冷界限,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争得了“金种子”的光芒,却似乎要失去点燃这光芒的人。
他破例获得了更长时间的探视许可。坐在病床前,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仪器的滴答声是唯一的旋律。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那手比上次更加瘦削,仿佛只剩下骨头。
没有激昂的汇报,没有未来的蓝图。沈砚舟只是静静地坐着,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诉说着最平凡、最细微的琐事。
“研发中心楼下的那棵老银杏,叶子快掉光了……王工说,等春天新叶发出来,就好看多了。”
“方锐那小子,今天偷偷问我,等你醒了,能不能先研究一下仿生材料做咖啡杯,说实验室的杯子总烫手……”
“周正……他其实很自责,觉得安保还是没做到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说着说着,那些被铁血意志和如山责任深埋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林溪……”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我答应过你,天塌下来我顶着……可我差点……没顶住你的天……”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总说‘星火’要燎原……可你知道吗?你才是我的‘星火’……从你第一次在管委会拍桌子,说‘给我时间,我能做到’开始……你就在我心里,点燃了那簇怎么都浇不灭的火……”
“没有你,就算‘金种子’铺满世界,‘星火’燃遍宇宙……对我沈砚舟而言,都是冰冷的荒原……”
“所以……求你……别放弃。再坚持一下……让我……还有机会,陪你一起……去看那燎原的盛景……”
压抑的哽咽破碎了他的话语,这个在权力漩涡中岿然不动、在资本巨鳄前寸步不让的男人,此刻在病床前,为了一个女子,泣不成声。所有的骄傲、克制、身份的藩篱,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唯有最本真的恐惧与祈求,赤裸裸地呈现。
星火实验室:无声的飞跃。
就在沈砚舟在病床前进行着最艰难的守护时,“星火”实验室里,王工和方锐红着眼眶,将悲痛与担忧化作近乎疯狂的工作动力。他们知道,林工在倒下前最牵挂的,就是这里。
“不能让林工的心血白费!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要把这条路……趟下去!”王工的声音嘶哑却坚定。
他们严格按照林溪昏迷前定下的“稳扎稳打”策略,一遍遍重复着电场诱导实验,优化着仿生模板的结构,记录着每一次微小的数据波动。悲伤没有压垮他们,反而让他们的心沉静下来,更加专注于每一个细节。
奇迹,往往诞生于绝望中的坚持。
在一次调整了电场频率和胶原纤维预组装参数的实验中,方锐死死盯着高倍共聚焦显微镜的屏幕,呼吸骤然停止!屏幕上,那些经过特殊电场引导的胶原纤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规整度排列成特定的三维网络。更令人震惊的是,随后引入的钙磷离子溶液,竟然精准地在胶原网络的特定节点开始了有序的沉积、结晶!形成的羟基磷灰石微晶,其晶格取向与胶原纤维的走向呈现出惊人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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