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气氛依旧凝重,但经过一夜的奋战,目标变得异常清晰——剥离“流沙”代码,修复系统漏洞,并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植入者。
林溪坐镇指挥,将团队分成三组。一组继续深度解析“流沙”代码的全部功能链,寻找其可能存在的其他触发条件或数据窃取后门;二组负责开发并部署紧急安全补丁,在不影响正常研发进程的前提下,逐步清除和隔离恶意代码;三组,则由她亲自带领,进行最敏感也是最危险的内部排查。
排查工作必须极其谨慎,任何打草惊蛇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她以“系统全面安全审计”为由,要求所有核心成员提交近期的工作日志、权限使用记录,并配合进行非正式的访谈。
访谈安排在小型会议室里,林溪尽量让气氛显得轻松,问题也多是围绕技术细节和工作流程,但她的每一个问题都经过精心设计,试图在不经意间捕捉细微的不协调之处。
大部分成员的反馈都正常,焦虑、震惊、困惑,种种反应符合常理。
轮到陈炜时,他依旧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样子,只是眉头锁得更紧,表达了对项目安全的深切担忧。
“97天前……”林溪状似无意地提起那个关键时间点,“那时候我们正好在进行第三阶段的基线测试,同时接待了德国KBR公司的交流团队,对吧?我记得那段时间系统负载很大,还出现过几次短暂的宕机。”
陈炜点头,回忆道:“是的。那次交流规格很高,我们还临时开放了部分非核心模拟数据的实时共享端口。宕机是因为备用电源组的一个小故障,很快就排除了。”他的回答流畅自然,与记录完全吻合。
“说起来,KBR团队那个带队的沃纳博士,对你提出的那个关于极端温度下材料晶格变形的模拟算法非常感兴趣,后来还跟你单独邮件交流过几次?”林溪翻阅着手中的日程表,像是突然想起来。
陈炜的表情有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随即他推了推眼镜,笑道:“是啊,沃纳博士是那个领域的权威,我们交流得很愉快,还约好了下次学术会议再详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什么,”林溪合上文件夹,语气轻松,“只是突然想到,那次交流收获很大,就在想什么时候再组织一次类似的。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辛苦了。”
陈炜起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从容。
但林溪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却微微收紧了。就在刚才,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刻的停顿,以及他回答时,无意识地用中指推了两次眼镜框的小动作——根据微表情和行为心理学,这往往是潜意识里试图构筑防御或掩饰不安的表现。
沃纳博士?KBR公司?她之前并未过多关注这次看似普通的学术交流。
陈炜离开后,林溪立刻回到主控室,调出了所有与KBR公司及沃纳博士相关的访问记录、邮件往来日志。表面上看,一切合规,交流内容也集中在学术层面。
但她没有放弃,要求网络安全组重点深度挖掘那段时间所有与外部IP地址(尤其是德国区域)通信的数据包,寻找任何异常或加密的隐蔽传输。
与此同时,她对97天前那次“备用电源组故障”的维修记录产生了怀疑。调取当时的维修申请单、人员进出记录和故障处理报告,她发现签字的工程师当时正在休假,实际处理故障的是另一名外聘的资深技师,而推荐这名技师的,正是陈炜。理由是“该技师对老型号的电源组更有经验”。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千头万绪,每一条线索都若隐若现地指向某个方向,却又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疲惫和压力再次袭来。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仿佛在玩一个多维度的拼图游戏,却缺少最关键的那几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砚舟。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接起电话:“喂?”
“声音比早上更累了。”他的听觉总是敏锐得惊人,“进展不顺利?”
林溪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隐瞒:“有点卡住了。线索很多,但都缺乏实证。对方手脚很干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沈砚舟的声音传来,比平时低沉严肃了几分:“林溪,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
“什么?”林溪的心微微一紧。
“我父亲那边,收到了一点风声。”沈砚舟的语气斟酌着用词,“不是关于实验室的,是关于近期某些境外资本和研发机构的异常资金流动和人员调度。动向很大,而且目标似乎……隐约指向了几个重点的新材料研发领域,包括你所在的方向。”
林溪瞬间坐直了身体:“具体是什么?”
“目前还很模糊,更像是一种市场异动的观测。但他老人家觉得不太寻常,让我提醒你一下,近期多注意项目安全和知识产权保护。”沈砚舟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注意那些看似正常的国际学术交流和人才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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