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响起,林溪却依旧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然连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冰冷而遥远。办公室里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微光,映照着她苍白而疲惫的脸。
“很糟糕的真相”——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背后是信任的崩塌、是项目根基被动摇的寒意、是身边之人可能包藏祸心的惊悚。她习惯于独自承担压力,习惯于在团队面前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权威,但就在刚才,在那通电话里,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脆弱。
而沈砚舟,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只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她:我马上过来。
这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和支持,像一道暖流,冲垮了她强撑的堤防。鼻尖猛地一酸,她迅速仰起头,将那股不合时宜的泪意逼了回去。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走到办公桌前,调出内部监控系统的实时画面,找到了陈炜所在的实验室区域。他正和几名组员讨论着什么,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动,神情专注而认真,依旧是那个可靠、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陈博士。
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林溪的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失望,是愤怒,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她关闭了监控画面,不愿再看。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的加密内线电话响了,是楼下前台:“林博士,沈先生到了。”
“请他直接来我办公室。”林溪说完,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砚舟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他穿着深色的长大衣,身形挺拔,目光在略显昏暗的办公室里迅速锁定她,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关上门,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缺乏血色的脸上和带着血丝的眼睛上仔细扫过,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干燥的触感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怎么了?”他低声问,声音比平时更沉缓。
所有的强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林溪没有抽回手,反而下意识地回握住他,仿佛那是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发现加密数据包、赵坤的异常资金往来、以及所有线索都指向陈炜和KBR团队的推测,尽量清晰简洁地告诉了他。
叙述的过程中,沈砚舟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沉静的专注和逐渐凝聚的冷冽。
“……我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他,但所有的间接线索都指向他。”林溪说完,感到一阵虚脱,也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终于有人能分担这份沉重的秘密。
沈砚舟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语气平静,仿佛她刚才讲述的只是一个需要共同解决的商业难题,而非一场惊心动魄的背叛。
他的平静感染了她。林溪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不能打草惊蛇。我已经让人对他进行最高等级的隐蔽监控,同时继续深挖赵坤和KBR那边的线索。我需要确凿的证据,也需要弄清楚他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沈砚舟直接问道,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林溪犹豫了一下。她不想将他更深地卷入这场危险的漩涡,但沈家老爷子的情报网确实可能提供至关重要的帮助。
“爸那边……关于境外资本和KBR公司,如果能了解到更具体的动向,比如他们近期异常的技术收购、人员招募,或者与国内某些特定账户的资金往来……”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好。”沈砚舟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立刻联系。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林溪摇摇头,“实验室内部,我必须亲自处理。”
“明白。”沈砚舟表示理解。他顿了顿,看着她,语气郑重地补充道,“林溪,记住,无论你要做什么,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必要的时候,手段可以不必拘泥。”
他的话意有所指,带着一种商场沉浮多年历练出的果决甚至是冷酷。这是在告诉她,为了保护自己和项目,可以采用非常规的手段。
林溪的心微微一震,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该谈的正事似乎告一段落。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他依然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吃饭了吗?”他忽然问,话题跳转得有些突兀。
林溪愣了一下,老实摇头:“……忘了。”
沈砚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却没说什么责备的话。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袋,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路上买的,还是热的。吃完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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