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范正鸿已能下床。雪后初晴,他披一件素青长袍,独立回廊,看檐角冰凌滴水——滴答,滴答,像计时更漏。安道全住在前院客房,行李早已收拾停当,只待向主人辞行。范正鸿知道,若让神医踏出范府门槛,再请便是千难万难。今日,他预备了一场“请君入瓮”式的长谈,却要以退为进。
一、先予退路——“以退为进”的开门揖盗
安道全背着药箱踏入花厅,便见桌上摆着一只小小朱漆托盘:白银二百两,京兆府路引一张,未启封的梨花酿两瓶。范正鸿拱手微笑:“先生悬壶济世,范某不敢久羁。薄礼粗陋,权当雪夜奔波之谢。路引已具,京师九门,任先生去留。”
安道全愣住——人家大大方方给路费,反倒显得自己若走,是小家子气。他咳一声,客气两句,却未伸手去接。
范正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第一步,对方已踏进门槛。
二、再示亏欠——“人情债”的利滚利
“不过,”范正鸿话锋一转,侧身让出后堂帘栊,“内子尚有一事相求。”
赵持盈掀帘而出,素衣淡黛,捧一只锦盒。盒里并排十二根七寸银针——正是那夜救命的“蜂鸣针”。她低头施礼,声音微哑:“先生当日下针,如走龙蛇,妾在窗外偷学,只记下些许皮毛。若先生不弃,愿再观一次‘回阳八针’,以慰平生。”
安道全最得意自家针法,被赵持盈这一捧,心里猫抓似的痒;又见她眼眶下淡淡青痕——那是八夜不眠的痕迹——人情债瞬间放大。他忙摆手:“夫人客气,何妨演示。”
范正鸿顺势抬手:“请移步静室。”
三、技痒难搔——“专业诱惑”的瓮中捉鳖
静室内,早布好一座小小铜人,周身穴位凿空,内注水银。范正鸿脱去上衣,露出仍显苍白的上身,微笑道:“范某愿再充一次‘活铜人’,供先生指点。”
安道全顿时技痒。他平生最好钻研疑难,范正鸿寒毒入少阴,脉象奇特,正合试针。老头儿一边念叨“不妥不妥”,一边手指已抚上针包。顷刻间,八针再下——百会、风池、印堂……针尾颤吟,水银沿铜人轨迹疾走,发出悦耳“叮叮”声。
范正鸿闭目,呼吸绵长,任由针感走窜。一炷香后,他睁眼,眸清似水:“先生此针,较之那夜,更进一分。若就此埋名乡野,岂非使后世少了一套‘回阳’真传?”
安道全手一抖,险些拔针过快——这是拿“传承”二字扣他,冠冕堂皇,却正中命门。
四、放大格局——“家国天下”的道义高帽
针毕,范正鸿穿衣,引安道全登上后园高台。台下,一百二十名禁军伤病正排队候诊——他们是从各营挑选的疑难旧患,寻常医官束手。见二人出现,百余人齐刷刷单膝跪地,雪色铠甲映日,晃得安道全眼花。
范正鸿朗声道:“诸位兄弟,这位便是安神医。若能得他指点,再造之恩,范某与三军共铭记!”
山呼海啸般的“谢安先生”震得园木积雪簌簌而落。安道全脸皮发热:此刻若说“我走”,便是弃百余名伤残将士于不顾,道义大帽压顶,他脊梁已矮三分。
五、釜底抽薪——“制度保障”的温柔陷阱
回到暖阁,范正鸿亲自捧上一只鎏金小匣,内装敕牒一份:殿前司奉旨筹建“京畿军医提举所”,暂隶五品,辖药局、病坊、训导营,官职空悬;另附空白告身三轴,只需安道全提笔署名的,便可连拔三名亲传弟子为从八品医官。
“先生若肯屈就,”范正鸿声音低缓,“民间可开馆授徒,军中可巡视病房,双轨并行,互不掣肘。俸禄虽薄,却足买薄酒备鱼;权力虽小,亦可护你门下弟子横行东京”
说到“麻绳”,二人相视一笑,安道全也不由捋须莞尔。
傍晚,赵持盈单独备了一桌小菜,只温了一壶烧刀子。安道全被请入席,却见席间摆着三只空碗——一只写“范”,一只写“安”,一只写“汴京百姓”。范正鸿举杯,先向“百姓”之碗倾半盏,再向“安”碗倾半盏,最后自己举余酒一饮而尽。
“先生,这酒烈,慢点喝。”他双手执杯,目光灼灼,“我欠你一条命,汴京百余残兵亦欠你一条命。今日杯酒,非酬谢,乃‘投名’——你若走,是我负天下;你若留,天下负你,我范正鸿以命相护。”
话落,他拔出腰间短刃,在左臂轻轻一划,血珠滴入“百姓”空碗,与酒交融。安道全霍地起身,嘴唇哆嗦:“将军何须如此!”
范正鸿抬眼,声音低却稳:“先生,这一刀,是告诉你——我范正鸿的命,你能救;天下人的命,你也能救。留与不留,刀口在你心里。”
七、水到渠成——“自我说服”的落锤
夜深,安道全独坐客房。案头摆着:白银、路引、敕牒、空白告身、带血酒碗,还有那一套“回阳八针”的针包。他望着窗外残月,捋须长叹——
“老夫行走江湖三十年,救人无数,却被这小子以命相逼……罢罢罢!针法需传人,百兵需健儿,老骨头就卖给汴京吧!”
次日清晨,范府大门未开,门房却递进来一张短笺——
“安道全愿领提举所之职,三年为期,授徒传针。惟请将军守信:将我那相好接入东京。——安某手奏”
范正鸿看罢,转身望向长廊。赵持盈倚栏而立,手里把玩着那夜曾捆过神医的麻绳,冲他扬眉一笑。范正鸿抬手,将短笺高高举起,晨光照纸,像一面小小白旗——
神医已来,今后可横行无忌,培养起来徒弟再等一员水师将领随军可以去看看那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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