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休整后,沈总兵率军从海上出发,策应复州的守军。而此时刘总兵和罗参将正在组织士兵轮流守城,不管城外的后金如何挑衅,就是不出城。
复州城大部分的将士都是他刘兴祚原来的手下,听到有人攻城,他立马随船出发支援,情况不对时,又主动带领千人入城做好死守的准备。
后金大营中,代善目光深邃,刘兴祚归属正红旗,如今叛逃,他的脸面挂不住。所以请示大汗后,他快速率军前来平叛,可惜明军支援来的太快,他出发匆忙缺乏足够的火器。
现在两黄旗到来,顺带还有大批的攻城器械及火炮,该是让他们尝一尝火炮的厉害。
天刚亮,一排排火炮就被拖拽到城外。随着一声令下,在火炮的掩护下,正红旗带着附属军,推着器械缓慢靠近复州城。
猛烈的炮火压制城楼上防守的人,仅仅一个多时辰就牺牲百多人,总算打退敌人的第一批波攻势。后金损失几架攻城器械及几十个人,暂时退了回去。
代善知道这个时候急不得,稳扎稳打足以收拾复州,至于明廷的援军有两黄旗应对,他的目标就是尽快拿下这座城,然后南下扫灭金州。
这边沈总兵,率人准备从羊官堡登陆,奈何早有两黄旗堵着,根本不能顺利上岸。即使依靠船上的弗朗机炮,强行登岸,也会遭到女真骑兵的骚扰和冲击,无法在码头站稳脚跟。
强行试过几次,沈有容果断放弃此处,选择从北信口的沙河南岸登陆,此处虽然离复州有一段距离,但沿河北上,可以快速策应复州。
这次敌人有备而来,誓要阻挡他们的支援,说明复州情况应该不妙。杀个鸡居然动用牛刀,看来刘兴祚的叛变对他们的影响不小。
虽然成功上岸,但是却无法继续北上,两黄旗的精锐一直环视四周,将他们看的死死的,只好凭借船上的火炮以及城池互守,女真控制好距离,只围不攻,慢慢耗时间。
沈总兵却很着急,时间越久罗守备那边越不利,如果不能及时接应,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
登州袁可立正在和众官商讨对策,依据敌我兵力,无论文武都不看好复州。孤悬海外,相当于孤城一座,唯一能提供支援的金州,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总兵虽然有二万大军,但是敌人更多,而且没有足够的纵深,一旦被围或者被困,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主张派沈有容,前去复州接应守城将士突围,一起乘船撤退。这一想法遭到巡按监军御史游士任的强烈反对。理由是不要为了一座必死之城,再继续损兵折将,他不允许,朝廷不允许,陛下更不允许,何况复州城都是降卒降将。
部分参将,游击等也纷纷赞同,同时一些地方官也附议。众目睽睽之下,他思虑再三,还是下达撤退的命令,并派人通知沈总兵退守海岛。
心里有个小九九的他,额外增兵一万支援金州,归陆羽辖制,许其便宜行事,务必守住辽南最后一个陆上据点。领兵的曹参将是他的心腹,带着一封密信北上。
坚守六天,复州城已经摇摇欲坠,在正红旗持续不断的炮轰下,城墙已快到极限,随时有可能倒塌。
“大人,我们突围吧,这样下去弟兄们都得交代在这里。”罗守备扶着嘴唇干裂的刘兴祚说道。
“没用的,城外这么多骑兵虎视眈眈,即使突围成功,也跑不了几个。死守还能有一线机会,只要朝廷不放弃我等。”刘兴祚靠着城墙休息,喝下一大口水,悠悠地说。
但此时心里有话说不出口,怕影响士气,当兵这么久,他和罗守备都清楚。他们这些人十之八九已经被放弃,救援根本不用幻想,想到那些正在拼命的将士,他十分惋惜,都是些敢打敢拼的汉子,如此太不值得。
命运啊,真会开玩笑,才归顺明廷就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心里十分愧对将士们,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要身死道消
挣扎起身,给将士们打气,组织士兵们坚守岗位。虽然现在伤亡不大,但是连续几天休息不好,吃不好,而且面临随时城破的可能,这种精神负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罗,我好像有些对不住你们,八旗大军肯定是奔着我来的,现在看来反而连累大家。”刘兴祚对着身边的士兵和罗守备说着,声音依旧沙哑。
罗守备嗓门有些大:“大人身先士卒,几日没有合眼,俺老罗佩服的紧。俺是巡抚大人派过来复州守备,职责所在不怨谁。但死也不能让女真小瞧,大明不缺铁血男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城墙上的辽东士兵,被说到心坎之处,想到后金非人的压迫,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此时正好一并清算,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他们这些男儿,就是委屈城中的妻儿老小。
陆羽接到袁可立的指令,火速带领甲子营随一万登州乘船北上,以最快速度到达羊官堡。
原来是袁可立下令时,留了个心眼,信使先通知金州,然后再北上去通知沈总兵,算上找人延误的时间及撤退的时间,可以争取一些时日。他把希望都压在那个胆大的秀才身上,谁的命都是命,没有不救的道理。
两黄旗被沈总兵牵制,这里防守薄弱,强制登陆后。陆羽命人清理整个码头,扫灭敌人,并在码头附近构筑防御工事,专门应对敌人的骑兵冲锋。沿途一些地区埋设地雷,并做好标记。
做好准备后,这才亲率八千将士,结阵出发复州,留下二千人守住码头。船上有弗朗机炮,在配合火绳枪和防御工事,足以形成有效压制,保证士兵们有足够的时间登上船只。
沈有容被迟滞在此处,碍于军令,他无法主动撤退,虽然他想去救援复州的将士,但是此时他选择退缩保存实力。因为心中有一本账,他这万儿八千人,要是强行突破两黄旗的重围前往复州,只会损失惨重,说不定还没到城下就会全军覆没。
傍晚时分,陆羽率军卡着双方收兵时刻,出现在地平线上,冲向两红旗。措手不及的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他们得以顺利入城。枯木逢春,新鲜活水的注入,激活了这座死气沉沉的人心。他和刘兴祚以及几位参将商议后,决定今夜突围。
陆羽他们先行守城,换下原来的将士休息补充体力,天不亮带领城中百姓一起撤退。兴奋的辽东将士们,纷纷回家通知家属,轻装简行,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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