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羽洛终于还是没有了耐心，抬手打断了苻叶接下来的话，声音陡然转的狠厉了不少：
“我既已定下婚约，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真的为我们教内利益着想，便该知道这两门婚约的重要性。”
苻叶几乎可以猜到，羽洛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到最后确定听到以后，发现确实相差不大：
“今日你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
苻叶看着羽洛眼中的决绝，知道再多辩驳也是徒劳。
他攥着锦盒的手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将盒面掐出痕迹，最终只能咬着牙，声音带着的只有痛苦，只有不甘，只有屈辱：
“弟子……领命。”
然而，还是要回到苻叶一开始的那个想法，若是他此次神罗宗之行没有遇到司婉希，或者没有和她互生情愫，两人不过普通同门，那么苻叶绝不会有如此大的抵触。
虽然陆韫然显得疯狂了一些，但是，他还可以有萧玉衣这么一个可可爱爱的娘子，他对萧玉衣一直有着朦胧的好感。
即使她现在变成这样的模样，但是苻叶觉得以后好好和她聊聊，她那般善解人意，一定会知道自己的委屈，也一定会回到之前的样子。
可是现在，苻叶心里面只有司婉希的，在不同时刻下的面容，哪里还能在意自己那两位，其实根本不在司婉希之下的娘子呢？
羽洛听到苻叶顺应了自己的意志，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起身，逐步走到苻叶他们身边，伸手拍了拍苻叶的肩膀，把萧玉衣拉的离他近一些，最后才回应了苻叶：
“这才对。三日后便是纳征之礼，你给出的聘礼也就由我这个师尊出了，我给你份清单，直接去取就好了。”
羽洛从宽大的袖口之中取出一份颇有些厚度的锦帛，然后把它递给了苻叶：
“最要紧的是，到时候莫要误了时辰。”
苻叶没有应声，伸手接下锦帛之后，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转身快步走出了大殿，然后缓过神来之后的萧玉衣，才拉着还在那里思考着什么的沈奕雪，一起离开了大殿。
殿门在苻叶身后，被萧玉衣缓缓合上，将羽洛的那有些复杂，但是其实只有玩味的目光，给隔绝了开来。
苻叶沿着石廊快步前行，冰凉的石壁传来阵阵寒意，却远不及心中的憋闷和屈辱——
现在，那两门婚约像两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天疫教。
这场看似“补偿”的婚约，若是给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天之骄子，那确实有些委屈了不少，但是他一个修为实在有限的弟子，就这么得到了两位相貌非凡，而且修为深厚的娘子，属实有些怪了——
这是苻叶出了大殿，吹了一阵冷风之后才得出的新结论，几乎是完全推翻了他本来的，觉得羽洛在给他平添枷锁的想法。
苻叶现在的心里，没有了其他的情绪，只剩下了对羽洛未知的目的的恐惧，有感觉到能想出来一点事情，却又丝毫没有头绪。
等走到石廊尽头时，萧玉衣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苻叶的脚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像语速更快地念书一样开口：
“我与你之间婚约的事，你怎么想？”
苻叶停下脚步，攥紧手中的锦盒，声音有些像萧玉衣现在的音色：
“没有什么好想的，即使你嫁给我，我们之间也只是朋友而已”
萧玉衣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或者该说是愣了一下，她的眼神中没有看到失落，但是人看着就很失落，只有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阿叶，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苻叶听到了萧玉衣这么问他，脑子又嗡得响了一下，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在苻叶听到了司婉希说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时。
当时的苻叶内心欣喜若狂，万千言语都汇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不知道算是难以启齿，还是很好说话。
现在的苻叶内心波涛汹涌，简单一句“当然没有”变成了无数搪塞之言，不知道算是很好说话，还是难以启齿：
“玉衣，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是最熟悉彼此的人，而且我们后面又一起来到了教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次我们都可以一起克服困难，我们……”
说到这里，苻叶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再往下面说，就到了他们一起没有克服困难的那一次，也就是萧玉衣和陆韫然大战的那一次。
那以后，两个人原本被弯曲而相交的人生，又被硬生生地捋直，变做了平行线。
苻叶现在在真正回答萧玉衣之前，脑海中迸发出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他没有碰到司婉希，没有和她有这样一段感情又该怎样？
这是苻叶第三次，有如此强烈的，明确的想法，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苻叶也根本不能逃避回答萧玉衣的问题：
“玉衣，我若说我没有喜欢过你，那是假的。”
苻叶就这么简单地回答了萧玉衣，然而，这就是萧玉衣所最为期待的答案，能得到苻叶这样的回答，已经让萧玉衣很开心了：
“那我们的婚约，你会履行吗？”
“不会。”
这次，苻叶回答地很干脆，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所以其他很多东西已经不算是，负担——
苻叶想到的就是“负担”这个词，没有了沉重的负担，说话自然轻松了很多，而且他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没有等萧玉衣问出“为什么”：
“我与一人已经定下终身，纵使我如今依旧很喜欢你，我也只能与她一人白首不分离。”
说完，仿佛是害怕萧玉衣接下来的举动会让自己觉得无法承受，苻叶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萧玉衣就那样站在那里，很快变成蹲在那里，最后直接坐到了地上，没有哭，因为哭，是她已经忘记的东西了，她现在只会眼红。
沈奕雪的身影在黑夜之中蓦然出现，看来她其实也没离苻叶和萧玉衣多远，刚才二人的对话她应该是有听到的，她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是只说了一个名字：
“云畔……”
“没事的，小雪，咱们修炼去吧，阿叶以前说过提升自我也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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