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港外三十海里,乌云压顶。
沈清璃站在"破浪号"的舰桥上,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她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黑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栏杆。
"来了。"萧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手背,"阮雄果然按捺不住。"
清璃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萧珩今日未戴面具,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阴沉天色下显得格外狰狞,却掩不住他眼中锐利的光芒。他身着玄色轻甲,腰间佩剑,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三艘伪装商船,五艘战船,比预计的少了两艘。"清璃迅速估算着敌舰数量,声音沉稳,"看来范德林德留了后手。"
萧珩唇角微勾:"正好让我们的'空船计'更逼真些。"
海浪突然变得汹涌,"破浪号"猛地一晃。清璃脚下一个踉跄,萧珩的手臂立刻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侧。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清璃心头一暖,她仰头对上萧珩的眼睛,轻声道:"我没事。"
"王妃,各船已按计划就位。"王大山快步走来汇报,黝黑的脸上写满紧张与兴奋,"郑礁说风向对我们有利,可以按原计划行事。"
清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悸动。这是璃记船队第一次正式海战,也是她与萧珩亲自指挥的关键一役。胜,则璃记在南海的霸权将无人能撼动;败,则之前所有投入都将付诸东流。
"传令下去,执行'空船计'。"她声音清冷,目光如炬,"让阮雄尝尝贪心的代价。"
交州港东南方二十海里处,"血鲨"阮雄站在旗舰"黑潮号"的甲板上,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个臭名昭着的海盗头子年约四十,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臂上纹着一条滴血鲨鱼。
"大当家,前方发现璃记船队!"了望台上的海盗高声喊道,"五艘货船,两艘护卫舰,正往龙牙门方向行驶!"
阮雄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果然如范德林德所说,靖王妃亲自押运这批新式织机。传令下去,全速追击!"
"大当家,会不会有诈?"二当家"独臂刘"谨慎地问道,"那靖王妃诡计多端..."
"怕什么?"阮雄不屑地啐了一口,"咱们八艘船对七艘,还有黎氏提供的交州水师旗号做掩护。就算真是陷阱,在这南海之上,谁能奈我何?"
海盗船队扯起黎氏商号的旗帜,全速向璃记船队逼近。随着距离拉近,阮雄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货船上堆放的木箱——那里面装的,正是能改变整个南洋纺织业格局的水力织机。
"发信号,让三艘伪装商船靠上去。"阮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等他们放松警惕,立刻发动攻击!"
"破浪号"船舱内,清璃凝视着沙盘上不断移动的小旗,耳边是各船通过铜管传声系统传来的实时汇报。
"禀王妃,敌舰已进入预定海域。"
"空船队开始减速,诱敌深入。"
"东南方发现疑似黎氏战船,距离十五海里。"
萧珩站在她身侧,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弧线:"阮雄果然留了后手,那两艘失踪的战船在这里埋伏。让'惊涛号'和'怒海号'改变航向,截断他们的退路。"
清璃迅速将指令传达下去,同时问道:"黎氏的船怎么办?若他们参战..."
"不会。"萧珩冷笑一声,"黎永昌老奸巨猾,只会等胜负已分时出来捡便宜。等我们解决阮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接着是王大山的大嗓门:"敌舰发动攻击!空船队遭围攻!"
清璃与萧珩对视一眼,同时快步走向甲板。远处海面上,三艘伪装商船已经亮出獠牙,海盗们挥舞着弯刀跳上璃记货船。而更远处,阮雄的五艘战船正全速驶来。
"执行第二方案。"萧珩沉声下令,"升起战旗,全舰队出击!"
随着号角声响起,原本看似慌乱的璃记船队突然变阵。五艘"货船"的船舷木板轰然倒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甲板上的"水手"迅速扯下伪装,亮出铮亮的铠甲与弓弩。
"这...这是陷阱!"阮雄的独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恐,"撤退!立刻撤——"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一枚炮弹已经落在"黑潮号"前方,激起巨大的水柱。海战正式打响。
炮火轰鸣中,清璃紧握栏杆,强迫自己冷静观察战局。这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古代海战,与现代战争截然不同的节奏让她心跳如鼓。
"左侧!"萧珩突然大喝一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几乎同时,一支箭矢"嗖"地擦过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钉入桅杆。
清璃倒吸一口冷气,却见萧珩已经拔剑出鞘,将第二支袭来的箭凌空劈断。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去指挥室!"萧珩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这里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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