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气像浸了醋的棉絮,又酸又闷。林野举着荧光符往前探路,符纸的蓝光映在两侧墙壁上,照出密密麻麻的指印——像是无数人临死前抓挠留下的痕迹,指缝里还嵌着没烧透的瓷渣。
“小心脚下。”阿银突然拽住他的后领,林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踩进个半开的骨瓷瓮里。瓮口飘着圈淡青色的雾,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截小小的腿骨,脚踝处还套着个碎了半片的银镯子。
“是我妹妹的!”同行的姑娘突然红了眼,伸手就要去捞,却被阿银按住。
“别碰!这瓮里有‘血釉’,沾到皮肤会被粘住,活生生烧成瓷胎的。”阿银从布包里摸出双粗麻布手套,指尖缠着铜钱串成的护符,“当年我爷爷对付过这玩意儿,说这釉水是用活人血混着怨气熬的,粘力比松香还狠。”
姑娘咬着牙把扁担攥得咯吱响:“这群畜生……”
林野用刀鞘拨开瓮口的雾,发现瓮底沉着块巴掌大的骨瓷牌,上面刻着个“灵”字。“这是编号?”他皱眉,“看来被抓来的不止你妹妹一个。”
往前又走了三十来步,密道突然开阔起来,头顶的石缝里渗下暗红的光,照亮了前方道铁闸门。闸门上焊着无数截小臂骨,指节统统指向内侧,像是在无声地警告“此路不通”。更诡异的是,闸门上竟贴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是‘笑面符’,”阿银摸出铜铃晃了晃,铃声刺破潮气,符纸上的笑脸突然扭曲成哭脸,“画符的人是个半吊子,怨气没镇住,反而养出了‘符灵’。你看闸门缝里。”
林野凑过去一看,只见铁栅的缝隙间挤着无数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嘿嘿笑,嘴里淌着黏糊糊的瓷釉。
“呕——”姑娘没忍住干呕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别吐!”林野赶紧捂住她的嘴,“胆汁里的血气会引来它们!”他反手抽出短刀,刀刃在荧光符上擦过,蓝火“腾”地窜起半尺高,“阿银,你那铜钱兵还能再战不?”
“早等着呢!”阿银把黑陶罐往地上一磕,铜钱兵“哗啦啦”滚出来,这次个个举着沾了糯米的小盾牌,“刚给它们喂了‘镇魂米’,专克这些阴邪玩意儿!”
铜钱兵刚列好阵,闸门后的小脸突然集体尖叫,声音像指甲刮过瓷盘,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无数只沾着血釉的小手从栅缝里伸出来,抓挠着铜钱兵的盾牌,发出“滋滋”的声响——糯米遇到血釉竟冒起白烟,铜钱兵的阵脚顿时乱了。
“操,这釉水是加了料的!”林野突然想起什么,拽过姑娘的扁担,“借你家伙用用!”他抡起扁担横扫过去,扁担头裹着的铁皮砸在铁栅上,震得那些小手瞬间缩回,“这闸门是空心的!”
阿银眼睛一亮:“懂了!”她摸出三枚铜钱,用红线串成三角,往闸门锁孔里一塞,“我爷爷说过,‘骨为阳,铁为阴,阴阳相击必生隙’!林野,用你的火符烧锁芯!”
林野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荧光符上,符纸瞬间变成刺目的赤红色。他猛地将符拍在锁孔上方,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锁芯里爆出团火星,铁闸门晃了晃,露出道半尺宽的缝。
就在这时,闸门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走。暗红的光里,个高大的影子慢慢浮现——那是个裹着骨瓷铠甲的怪物,头盔上竖着三根弯角,每走一步,铠甲接缝处就渗出点血釉,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是骨瓷卫!”姑娘的声音发颤,“我妹妹说过,这是塔主用死囚骨头和活奴精血炼的护卫,刀枪不入!”
骨瓷卫突然抬起头,头盔下的缝隙里透出两团红光,它缓缓举起手里的骨瓷锤——那锤子竟是用颗巨大的颅骨打磨而成,颅顶还嵌着块血红的玛瑙,看着就有千斤重。
“阿银,护着她!”林野把两人往身后一推,短刀上的蓝火窜得更高,“我来会会这玩意儿!”
他借着密道的狭窄地形,绕到骨瓷卫侧面,一刀劈向它的膝盖——那里的铠甲果然有块松动的瓷片。刀刃砍在骨头上,发出“铛”的脆响,竟被弹了回来!
“硬度赶上玄铁了?”林野啧了声,突然注意到骨瓷卫脚踝处的铠甲有道斜缝,像是拼接时没对齐,“阿银,借你的惊骨铃!”
阿银立刻把铜铃扔过去,林野接住铃绳,绕着骨瓷卫跑了半圈,突然将铃抛向空中,同时甩出三张荧光符。符纸在空中炸开蓝光,暂时逼退了骨瓷卫的视线,林野趁机扑过去,一把拽住铜铃绳,猛地缠在骨瓷卫的脚踝上!
“给我响!”他用力一扯,铜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骨瓷卫的脚踝处突然“咔嚓”裂开道缝,血釉像喷泉似的涌出来。原来这处是用两根不同的腿骨拼接的,本就有裂痕,被铃声一震,直接崩开了!
“就是现在!”林野纵身跃起,短刀直刺骨瓷卫的脖颈——那里的铠甲是用喉骨拼的,最是脆弱。刀刃没入半寸,突然卡住了,骨瓷卫吃痛,抡起骨锤就往头顶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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