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瑾儿,自幼性情沉静,不喜喧闹。”
“幼时因家中变故,曾被京中一些势利贵女奚落,自此愈发内向寡言。”
“愚兄忙于俗务,疏于照拂,竟至家中仆役亦敢怠慢。”
“前番雷霆处置,虽肃清家宅,然瑾儿心结难解,常自一人。”
刘元丰在信中说得很恳切。
“愚兄深知其寂寥,却苦无良策。素闻葛府千金知雨小姐温婉知礼,性如幽兰。明风贤弟现今又在葛府念书,听闻贤弟与葛小姐、葛家二公子素有来往。”
“愚兄厚颜,恳请明风贤弟代为相邀,恳请葛小姐于三日后瑾儿生辰拨冗一叙。”
“无需备礼,愚兄已备妥数样,届时只道是葛小姐心意即可。”
“另,郑榭、郑彦二位贤弟及令弟四郎亦在相邀之列,权作小聚,为瑾儿添些人气。”
何明风和郑榭恍然大悟。
这是刘元丰的妹妹要过生日啊!
而且,刘元丰的妹妹一直没什么朋友,刘元丰必定是病急乱投医,才冒昧地托到何明风这里想问问葛知雨愿不愿意来。
何明风拿着信,心中了然。
刘元丰这是想借葛知雨的温和善意,为妹妹打开一扇窗。
三日之后,倒是他沐休的日子。
只不过,这还得看葛知雨的意思。
等第二日在葛府见到葛知雨,何明风便把此事告诉了葛知雨。
将刘元丰的请求和盘托出,也说明了刘瑾儿的情况。
葛知雨本就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姑娘,听闻刘瑾儿幼年遭遇和如今的处境,心中顿生怜惜,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
“既然是刘小姐生辰,自当前去道贺,这样也可多一个闺中之友,对我来说不是坏事。”
“礼物之事,刘公子用心良苦,知雨明白。能陪刘小姐说说话,也是好的。”
至于这一个月何四郎整日担惊受怕的,何明风也觉得,应该带何四郎一起去刘家。
权当是散散心了。
何明风又去问了郑榭和郑彦。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有生意都和刘家有往来,郑榭自然满口答应。
郑彦则是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
立刻拍着胸脯道:“去,必须去!我正愁下一期《五味志》的‘京城府邸私宴探秘’专栏找不着突破口呢!”
“刘家商贾巨富,府上私厨定有独到之处!”
于是众人说好了,三日之后便一起到了刘府上。
这次刘瑾儿的生辰宴摆在刘府别院的花厅中。
花厅布置得清雅而不失温馨。
几盆应季的兰花幽香阵阵,丝竹之声若有似无。
为照顾刘瑾儿的性子,宴席并未大摆,只设了两桌。
中间用一架低矮精美的山水屏风象征性地隔开。
既遵循了大盛朝男女有别的基本礼仪,又不至于完全阻隔交流,席间言语声稍大些便能相闻。
刘瑾儿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绣银线的襦裙,略施粉黛,安静地坐在主位。
她身形纤细,看到葛知雨进来,她连忙起身,动作有些拘谨,声音轻柔如风:“葛姑娘安好,劳烦你前来,瑾儿愧不敢当。”
葛知雨含笑回礼,将手中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奉上:“刘姑娘生辰吉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刘瑾儿双手接过,道了谢。
她打开锦盒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簪,雕工精细,温润内敛。
然而,刘瑾儿的目光只在玉簪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眼帘,望向葛知雨。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收到贵重礼物的惊喜,反而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无奈。
她轻轻将锦盒放在一旁,对着葛知雨露出一个颇有几分无奈的笑容,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地说道。
“葛姑娘,多谢你。这礼物……很漂亮。”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屏风,仿佛能看见外面正与何明风等人交谈的刘元丰的身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大哥他……总是这样。他觉得我孤单,觉得我需要朋友,怕我受委屈,所以想方设法地为我张罗。”
“这簪子,其实是他挑的吧。”
刘瑾儿淡然一笑,认真道:“其实……我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看书,画画,打理一下小花园,并不觉得孤单。”
“只是……委屈了葛姑娘,要您特意来陪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过生辰,瑾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葛知雨心中泛起涟漪。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出于同情的社交应酬。
却没想到刘瑾儿如此剔透玲珑,一眼就看穿了兄长的良苦用心和礼物背后的安排。
更难得的是,刘瑾儿没有丝毫被施舍的怨怼,反而充满了对兄长的体谅和对葛知雨处境的歉意。。
葛知雨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内心却异常明澈的姑娘。
眼中原本的客套和同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欣赏和浓厚的兴趣。
“刘姑娘此言差矣,”葛知雨的声音也柔和下来,主动坐得离刘瑾儿更近了些:“能来为刘姑娘庆生,是知雨的荣幸,何来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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