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风扫视向台下的士子,声音铿锵有力。
“至于‘忠君’,先生说东瀛武士为君主赴死是纯粹。”
“可中原讲‘忠’,是‘谏君之过,辅君之善’。”
说着,何明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一年时间来,他在实录库中看到的各种史料。
声音愈发稳了。
“先帝当年平定藩乱,有大臣冒死进谏‘不可滥杀降兵’。”
“先帝纳谏,救了数千人命。”
说着,何明风目光灼灼扫过每个台下的人:“这难道不是更可贵的忠?”
“若君主有错,仍盲目赴死,那是愚忠,非真忠也。”
何明风的话条理清晰,又引经据典,台下的士子们渐渐皱起眉头,开始小声议论。
“好像是这么回事,东瀛官方用的字确实是汉字啊……”
“而且他们自己的字看起来倒像是汉字的偏旁部首……”
“先帝时期的谏臣,确实比愚死更可敬。”
何明风作为新科状元的号召力实在是巨大。
刚刚闹得最凶的几个人也没了之前的激动,低头翻着手里的《东瀛风雅钞》,若有所思。
藤原信被驳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却找不出破绽,只能强撑着说:“何修撰所言,不过是一家之言。”
“是否一家之言,诸位自有判断。”
何明风微微一笑。
“在下今日并非要否定东瀛文化。东瀛文化有其独特之处。”
“但先生刻意割裂它与中原文化的渊源,贬低中原文化以抬高东瀛,这便失了公允。”
“大盛是天朝上国,不是因为自大,而是因为我们懂‘和而不同’。”
说着,何明风双目直直地看向藤原信。
藤原信有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只听何明风静静道:“我们既守得住自己的根,也容得下别人的好。”
说完,他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茶寮里静了许久,忽然有人鼓起掌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鼓掌。
之前附和藤原信的士子,也大多沉默下来。
藤原信站在高台上,看着何明风的背影,脸色铁青。
他精心营造的东瀛风,竟被何明风这简单的一番话动摇了!
那他这么久的铺垫,岂不是白费了?!
……
没过几日,何明风的文章,《论“华”与“夷”》登在了《玉馔录》的“华夷辩”专栏上。
一时洛阳纸贵,士子们争相传阅。
藤原信不甘失败,在《东瀛风雅钞》上撰文反驳,说何明风“固守传统,不懂革新”。
何明风则在《玉馔录》上回文,以唐宋吸收外来文化却仍保持中原本色为例。
证明“革新与守根并不矛盾”。
一来二去,两人展开了连番笔战。
可藤原信的论点始终围绕“东瀛纯粹、中原圆滑”,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何明风却引经据典,从史实到哲理,层层递进,越来越多的士子站到了何明风这边。
《东瀛风雅钞》的销量日渐下滑,藤原信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消息。
高丽使团抵达京城,不仅带来了贡品,还表达了和亲之意。
除了高丽使团,东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愿意送本国公主来和亲。
一时之间,京中大街小巷讨论的最为热闹的便是这两个消息了。
人人都与有荣焉。
他们大盛朝不愧为天朝上国!
早朝上,礼部尚书李砚山躬身出列。
“陛下,东瀛天皇与高丽王近日皆遣人来报,愿将本国公主送入京城和亲,以固两国邦交。”
“高丽乃我大盛附属国,此举显其忠顺。”
“东瀛虽说与高丽不和,但此时愿和亲,亦见其求和之诚。”
说着,李砚山一拱手,肃穆道:“臣以为,应允此事,既可彰显天朝上国之威,又能安定东南沿海,实乃双赢之策。”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赵烈立刻捋捋胡子,点头道:“李大人所言极是。”
“高丽向来恭顺,其公主和亲可固边境。”东瀛虽需提防,但公主入后宫,亦可作为牵制东瀛的筹码,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其他大臣也纷纷点头,连之前对东瀛颇有微词的御史们,也觉得和亲是柔化之策,胜于兵戈。
林靖远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淡淡开口。
“朕准了。”
“和亲之事,由礼部牵头筹备,务必按制行事,不可失了大盛体面,也不可亏待两国公主。”
他对后宫妃嫔本无太多执念,更何况这两位公主带着明显的政治目的。
收下她们,不过是为了平衡外邦关系,至于宠爱与否,倒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退朝后,林靖远回到御书房。
郭萍刚好带着宫女前来送汤羹。
看着郭萍来到了也不说话,也不打扰他。
而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开始做针线活。
他每次都说过郭萍,不用郭萍自己亲自动手做这些,郭萍却只是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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