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盛之意悄无声息地回到朱家小院,身上还带着后山阴冷的泥土气息和那股若有似无的、令人不安的辛辣味。
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都睡熟了。东屋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朱霆显然已经回来了。
盛之意没有立刻进屋,她站在院子当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让翻涌的杀意和冰冷的算计稍稍平复。刘艳红的恶毒超出了她的预料,那不仅仅是报复,而是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竟然想对全村人下手,就为了让她盛之意身败名裂?
好,很好。既然你自寻死路,就别怪老娘送你上路。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推开东屋的门。
朱霆正坐在炕桌边,就着煤油灯看厂里的图纸,眉头微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到是盛之意,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注意到她身上沾着的些许泥土和那股不同于往常的冷冽气息。
“这么晚,去哪了?”他放下图纸,问道。语气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某种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嗅觉灵敏,似乎察觉到了那丝不寻常的辛辣味。
盛之心念电转。直接告诉朱霆刘艳红的计划?不行。这糙汉看着闷,护犊子的心却极重,若是知道有人想在他的婚礼上、对着全村老小下毒,怕是会立刻提刀去剁了刘艳红,那她的将计就计就全泡汤了。而且,她需要朱霆在明日的“表演”中保持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她于是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掸了掸衣角的泥:“没啥,去后山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倒霉的野鸡撞树上,明天好多添个菜。结果毛都没捡到一根,差点摔一跤。”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朱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盛之意心里微微一提,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带着点懊恼:“看啥看?没捡到野鸡很丢人吗?”
朱霆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后山晚上不安全,有野牲口。以后别一个人去。”
语气是关心的,但盛之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指了指炕桌另一边:“锅里给你留了饭。”
“知道了。”盛之意松了口气,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东北阎王,直觉真他娘的准。
她一边吃饭,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哎,刚才我回来前,王婆子又来了一趟。”
朱霆立刻看过来,眼神锐利:“她又来闹事?”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没,这回学乖了,是来‘送礼’的。”盛之意嗤笑一声,把王婆子送鸡蛋红枣,以及自己如何识破将其骂跑的事情当笑话讲了,略去了自己对那东西有毒的猜测,只说是嫌弃王婆子晦气。
朱霆听完,眉头皱得更紧:“颜家刚走,她就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的结论和盛之意一样。
“管她呢,跳梁小丑罢了。”盛之意摆摆手,扒完最后一口饭,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明天帮忙处理猪肉、掌勺的是谁定了吗?肉什么时候送到?得安排可靠的人手,别到时候抓瞎。”
她开始自然而然地往关键问题上引。
朱霆不疑有他,答道:“肉一早杀完就送过来,大概是晌午前。帮忙的人张婶子都找好了,都是本家信得过的几个婶子和兄弟。掌勺的是请了屯里红白事都会请的王老勺,他手艺好,人也实在。”
盛之意点点头,心里飞速盘算。王老勺她知道,是个憨厚的老光棍,做菜是一把好手,但没什么心眼。刘艳红的那个同伙,要想在肉上做手脚,要么是混进帮忙的人群里,要么就是趁着王老勺调配料的时候下手。
“嗯,王老勺手艺是不错。”盛之意表示赞同,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不过明天人多手杂,光是本家兄弟可能忙不过来。我听说西头那个叫李老四的,以前也在外面饭馆帮过工,手脚也利索,要不明天把他也叫来搭把手?多个人多个照应。”
李老四,就是刚才在后山跟刘艳红接头的那个男人!盛之意记得他的身形和隐约的声音。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才好控制,才好“抓现行”!
朱霆有些意外地看了盛之意一眼。她平时对屯里这些男人都不怎么搭理,怎么突然主动提起李老四?李老四这人,听说有点游手好闲,爱占小便宜,风评一般。
“李老四?他……”朱霆有些犹豫。
“哎呀,不就是搭把手搬搬东西、烧烧火嘛!”盛之意打断他,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多个人快点弄完,大家也能早点吃上席面。就这么定了,明天让张婶子去叫一声。”
她一副“我是女主人我安排”的架势。
朱霆看着她,总觉得她今晚有些过于“主动”和“热情”,但想到她是在为婚礼操心,便也不再反驳,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计划第一步,成功。盛之意心里冷笑,李老四,明天就看你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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