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边周家!
盛之意这个决定,如同在朱家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朱霆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不行!”他脸色铁青,声音因为压抑着怒气和担忧而显得格外低沉,“周家水深,背景复杂,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一个人去太危险!绝对不行!”
他无法想象,让她独自去闯那个听起来就龙潭虎穴般的周家。绑匪临死前的话,战友信中的警告,都让他对那个远在南方的家族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盛之意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没急着争辩,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反问道:“不然呢?等着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派个绑匪来?或者玩点更阴损的招数?颜小玲可还没抓到呢。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我盛之意的风格。”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周家既然盯上了我,躲是躲不掉的。与其让他们在暗处放冷箭,不如我主动找上门,把事情彻底弄清楚!是恩是怨,总要有个了断!”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霆:“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你不是有战友在省城公安系统吗?可以请他帮忙照应一下。再说,”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去‘认亲’。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比如……去南边考察市场?你不是一直说想引进南边的新技术和设备吗?”
这个理由让朱霆愣了一下。确实,厂里一直有技术革新的需求,去经济更发达的南方考察,合情合理。
“那也不行!”朱霆依旧反对,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硬,“考察可以派别人去,你不能去!你的脚伤还没好利索,南方气候湿热,你受不了……”
“我的脚没事了!”盛之意打断他,为了证明,还特意在原地稳稳地走了几步,“朱霆,你搞清楚,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是在通知你我的决定。”
她的语气带着她特有的嚣张和强势,眼神却异常认真:“这个家,有你,有我,还有三个崽。有人想毁了这个家,我绝不能坐视不理。周家的事不解决,就永远是悬在咱们头顶的一把刀。我必须去!”
朱霆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周家就像一颗毒瘤,不彻底挖掉,后患无穷。他也知道,他拦不住她。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更强烈的担忧攫住了他。他走到她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但他眼神里的情绪却复杂得让她心头一颤——有愤怒,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
“盛之意……”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你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让孩子们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流露出对她的依赖和恐惧。这个顶天立地的东北汉子,这个枪林弹雨里都没皱过眉的阎王,此刻却因为担心她的安危,露出了如此软弱的一面。
盛之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看着朱霆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原本强硬的态度,竟有些松动。
她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覆在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背上,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坚定:“朱霆,我知道危险。但我更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相信我,我不是去送死的。我比谁都惜命,我还有你们呢。”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和自信:“况且,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能从刘家那种地方杀出来、能把颜家搞得鸡飞狗跳的盛之意!周家再厉害,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去了,是给他们‘惊喜’去了!”
她这混不吝的自信,终于让朱霆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丝。是啊,她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是一朵浑身带刺的野玫瑰,谁想摘,都得做好被扎得满手是血的准备。
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许久,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松开了她的肩膀,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低沉而沙哑:
“……好。你去。”
“但必须答应我,随时保持联系,遇到危险立刻撤,不许逞强!”
“还有……我跟你一起去。”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坚决。
盛之意却摇了摇头:“你不能去。厂里刚刚稳定,需要你坐镇。而且,颜家的案子还没完全了结,颜小玲在逃,你走了,家里和孩子怎么办?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我会带上……嗯,带上小老大小老二。”
“带上他们?!”朱霆再次震惊,“你带两个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正因为危险,带上孩子才更安全,也更不引人怀疑。”盛之意解释道,“一个带着孩子去南方探亲或者考察的母亲,总比一个单身女人独自行动要低调得多,也更容易降低周家的戒心。再说,”她看了一眼西屋方向,压低声音,“大宝需要上学,不能耽误。二宝和小宝年纪小,带着他们,也能让某些人放松警惕,觉得我们只是普通的家庭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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