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无处不在的侵蚀感……这些属于冥湖的印记,如同潮水般从嬴的意识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轻盈,仿佛从万载玄冰中挣脱,投入了温润的灵泉。精纯而充满生机的能量,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暖意,透过他残破的躯壳,渗入干涸的经脉,抚慰着受创的神魂。
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无垠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温暖水域之中,又像是回归了生命最初的母体,所有的痛苦、疲惫、挣扎都在缓缓消融。怀中,龙印核心、第四碎片与手中的星辰龙枪,不再传来悸动与嗡鸣,而是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满足的宁静,如同归巢的幼兽,贪婪地汲取着周围那同源而又充满生机的能量,并反馈出温和的暖流,滋养着他近乎崩溃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嬴意识中的黑暗。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虽然依旧剧烈,却不再无法忍受的痛楚,以及龙元在经脉中缓慢、自发运转带来的微弱气感。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沉重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最终艰难地掀起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仙境楼阁,也不是险恶绝地,而是一片奇异的……穹顶。
那是由无数粗壮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树根般的事物交织而成的穹顶,光线并不刺眼,却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晨曦微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带着草木与泥土芬芳的气息,与冥湖那令人作呕的死寂截然不同。灵气……不,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贴近生命本源的生机能量,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伤势在缓慢愈合。
他躺在一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类似巨大叶片堆积而成的“床铺”上。身下传来清凉舒适的触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铜巨门之后,竟是这般景象?
他尝试移动身体,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胸口和双臂,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伤势依旧极重,龙元也仅仅恢复了一丝,如同风中残烛。
“你醒了?”
一个清脆、如同山涧清泉敲击玉石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警惕,在他身旁不远处响起。
嬴心中猛地一凛,强忍着剧痛,猛地转头望去,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始终未曾离手的星辰龙枪——虽然此刻龙枪黯淡,但冰冷的触感依旧能带来一丝心安。
只见距离他约莫三丈之外,一株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形似灵芝却巨大无比的植物下,站立着一名少女。
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裙衫,衣袂无风自动,勾勒出初具规模的窈窕身姿。她的容颜极为清丽,肌肤胜雪,眉如远黛,一双明眸清澈如水,却又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聪慧。乌黑的长发仅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几缕青丝垂落颊边,平添几分柔美。
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秀眉,清澈的眸子带着审视与警惕,打量着嬴,尤其是他手中那杆造型狰狞、沾染着暗红污迹的龙枪,以及他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模样。
嬴的目光与她对视,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此女是谁?为何会在此地?是敌是友?看其气息,似乎只有蜕凡境五六重天的样子,但身处这诡异之地,又岂能以常理度之?
“此处是何地?姑娘是何人?”嬴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沙哑地开口,语气保持着基本的平静,但握枪的手丝毫未松。
少女见他还能保持冷静,眼中警惕稍减,但依旧没有靠近,只是脆声答道:“这里是‘悬空灵圃’,我是看守此地的弟子,云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嬴周身那可怖的伤势,以及那明显不属于寻常兵器的龙枪,补充道:“你又是何人?为何会身受重伤,出现在我宗禁地?还有,你手中的兵器……煞气很重。”
悬空灵圃?宗门禁地?
嬴心中一动。看来那青铜巨门之后,连接的并非荒芜之地,而是一个有主之所,而且似乎是一个修行宗门的地盘。只是不知,这宗门与幽冥殿是敌是友?
“在下嬴,遭仇家追杀,误入一处古传送阵,醒来便在此地。”嬴迅速编造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隐瞒了冥湖与青铜巨门的真相。在情况未明之前,暴露龙印与幽冥殿的恩怨绝非明智之举。“至于这兵器,乃家传之物,护身所用,沾染了些许污秽,让姑娘见笑了。”
“古传送阵?”云璃秀眉蹙得更紧,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悬空灵圃乃我‘玄元宗’重地,外围禁制重重,从未听说有什么古传送阵能直接连通至此。”她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嬴的说辞。
玄元宗!
嬴心中再次一震!这个名字,他之前在幽冥殿据点,听那自爆金丹的囚徒提起过!是与幽冥殿敌对的宗门!这难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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