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后车厢里,浓重的酒气像无形的迷雾,弥漫不散。
方蕾软绵绵地歪在车门上,几缕发梢调皮地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口红印,眼睛半眯着,仿佛一朵被揉皱的绢花,带着几分醉后的娇憨与颓唐。
“我咒你下辈子变缩头乌龟!”她突然挥了挥小拳头,尾音软得如同化在舌尖的糖,带着醉意的娇嗔,“陆沉?谁啊?我听都没听说过。难不成看我长得漂亮,就想绑架我?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前排开车的陈助理从后视镜里迅速瞥了眼后座,只见陆沉正捏着眉心,太阳穴隐隐跳动,显然有些无奈。
而他那笔挺的西装袖口,被方蕾揪得皱巴巴的,像是被狂风肆虐过的旗帜。
“那你认不认识萧林绍?”陆沉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你闺蜜苏瑶的......”
“哦!是那位叔叔呀!”方蕾突然像被通电般坐直,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手指直直地戳向副驾上的萧林绍,“叔叔好~您看着可精神啦!”
萧林绍的眉峰猛地跳了跳,心中暗自腹诽:这丫头醉得连人都不认得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腿上轻敲,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认错人了吧?”陆沉憋笑,嘴角微微上扬,“他可不是你叔叔。”
“没认错!”方蕾晃着脑袋,发间的碎钻发卡在车灯下闪烁,像是夜空中的流星,“我方蕾什么时候认错过人?他是那个渣男林宇的叔叔!我跟苏瑶在澜夜酒吧一眼就盯上你了,您就别装啦!”
萧林绍的指节抵着车窗,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冷冷道:“盯上我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把我吃了?”
“当然是钓你啊!”醉话像开了闸的水,源源不断地涌出,“苏瑶要是能当林宇的婶婶,不得气死那渣男?还能闹得林家鸡飞狗跳,哈哈哈......哎等等,你不是叔叔?我搞错了?那苏瑶要倒霉了......”
车厢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仿佛有一层冰霜悄然凝结。
陆沉看着萧林绍绷紧的下颌线,喉结动了动,心中暗自惊叹: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怎么会把我认错?”萧林绍放软声音,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疑惑,“我长得很像你叔叔?”
“我没叔叔......”方蕾傻兮兮地摇头,又突然嘟囔,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叔叔,你对苏瑶好点成吗?别跟她生气......是我撺掇她给你下药的,真不怪苏瑶......”
话音未落,她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歪在车门上,彻底睡死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陈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萧林绍,见他盯着窗外的夜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仿佛藏着无尽的思绪。
“停车。”萧林绍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果断。
“萧总......”陆沉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我想一个人静静。”萧林绍推开车门,夜风如一头猛兽灌进来,卷走了半句没说完的话,“你们先送她回去。”
陈助理踩下刹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红痕,像是夜空中的一道血光。
啪!
顶灯瞬间炸亮,刺目的白光如利刃般划破黑暗。
身上的蚕丝被被猛地掀开,彻骨寒意裹着男人低哑且充满怒意的嗓音狠狠砸下:“起来!”
苏瑶揉着发涩的眼睛,艰难地坐起身,喉间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下意识嘟囔道:“萧林绍?大半夜抽什么风?”可抬眼的瞬间,后半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哽在了喉咙里。
男人眼尾猩红如血,瞳仁似淬了冰的黑曜石,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冷得仿佛能将人心冻裂。
萧林绍死死盯着她泛着睡痕的脸,澜夜酒吧初见的场景如汹涌的潮水般在眼前翻涌。
那天,她端着香槟杯凑过来时,微颤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说“先生真像我一位故人”时,带笑的尾音如轻柔的羽毛,竟比他签过的任何一份合同都让他记得清楚。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厉声质问道:“我问你,在澜夜故意勾着我,是不是把我错认成林宇叔叔了?”
这问题如惊雷般劈在苏瑶头顶,她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中暗叫:完了,他怎么会知道?
萧林绍将她脸色骤白、眼底翻涌的慌乱尽收眼底,那是被戳穿谎言后的无措,是做戏被拆穿后的狼狈。
他的心口如被重锤猛击,钝痛如绞。这些日子他还得意什么?以为自己掌控着这段关系,以为她看他的眼神是真心,结果从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局!
那些早安的热粥、病时的药、雨天的伞,全是假的!可他居然真信了,甚至动了把萧家旁支产业交给她打理的念头,他真是愚蠢至极!
“不...不是这样的...”苏瑶伸手去抓他手腕,指尖刚触到他西装,就像碰到了烧红的烙铁般被他狠狠甩开。
“你这手段真叫人作呕!”萧林绍扯出手帕,用力擦拭被碰过的地方,仿佛那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继续说道:“后来在林宇订婚宴上撞见林正,发现认错人了就急着要离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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