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谁的血?竟然能在这片死地催生出新芽?!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猛地转头,看向队伍后方那副担架!
难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呜——呜呜——
低沉苍凉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枯林深处传来!那号角声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之音,古老、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悲悯!
“戒备!”吴远亮瞬间汗毛倒竖,铁枪横在身前,独眼死死盯向号角传来的方向!
所有龙骧卫也如临大敌,迅速结成一个脆弱的防御阵型,将伤员和担架护在中间,刀枪向外,紧张地注视着枯林深处。
脚步声。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摩擦的轻响,从枯林深处传来。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队身影缓缓从焦黑的树干后走出。
他们的人数不多,约莫二十余人。皆身着残破不堪、沾满污迹却依旧能看出制式痕迹的玄黑色重甲,甲胄样式古老,并非当今大梁军制,其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甚至有些甲叶已经与使用者干枯的身体锈蚀在了一起!他们手持着同样残破的长戈巨盾,步伐僵硬却异常坚定。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战士,绝大部分,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
有的失去了手臂,断口处被粗糙地包裹着;有的面部腐烂大半,露出森森白骨;有的胸腔塌陷,步伐踉跄……他们就像是一群从坟墓中爬出、历经血战、早已该死去的亡灵军队!
然而,就是这群“亡灵”,他们的眼神却并非空洞或疯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的坚毅!他们的眼眶之中,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微弱却顽强的幽绿魂火在跳动!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尤为高大的将领。他的头盔已经缺失一半,露出半张被严重灼伤、狰狞可怖的脸,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过吴远亮等人,最后落在了那副担架之上,目光骤然变得无比复杂——有敬畏,有悲痛,有难以置信的狂热,最终都化为一种沉重的哀恸。
他抬起一只只剩下白骨的手,握拳置于那残破的胸甲之前,发出了沙哑如同金石摩擦的声音:
“止步。”
“此地,乃‘枯荣营’戍卫之土。”
“汝等……何人?为何……身负……‘圣裔’之息?”
枯荣营?圣裔?
吴远亮心中巨震!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编制!还有“圣裔”?是指那婴儿吗?
他强压下惊疑,保持警惕,沉声道:“吾等乃大梁龙骧卫,护佑……先帝血脉,于终烬中幸存,途经此地,并无冒犯之意。”
“龙骧卫?”那骷髅将领歪了歪头,似乎在进行某种久远的回忆,眼眶中的魂火微微闪烁,“……帝畿……亲军……依稀……记得……”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担架,那只完好的独眼中,竟缓缓流淌下一行浑浊的、如同沥青般的液体:“……‘圣树’悲鸣……吾等……便知……‘圣裔’……终将……归来……”
“……以血……哺育……枯枝……唤醒……吾等……残躯……”
“……此乃……天命……亦是……轮回……”
以血哺育枯枝?难道这些新芽……
吴远亮猛地想起途中几次给婴儿喂水时,偶尔滴落在地的、蕴含着奇异力量的血液……难道竟是那些微末的血液,催生了这片死木之林微不足道的复苏?并唤醒了这些本该早已死去的亡灵?!
这“孽苗”的力量……究竟还有多少诡异之处?!
“将军……意欲何为?”吴远亮握紧了铁枪,声音紧绷。这些亡灵军队气息强大而诡异,虽无明显敌意,但绝非善类。
骷髅将领缓缓放下骨手,沙哑道:“……奉‘圣树’……残念……接引……‘圣裔’……”
“……此地方圆……受‘圣裔’之血……暂得……一丝……‘枯荣’平衡……”
“……可暂避……外界……污蚀……”
“……然……亦不可……久留……”
“……‘它们’……很快……便会……循迹……而来……”
“它们?”吴远亮心中一凛,“是谁?”
骷髅将领的独眼望向灰黄色的天空,魂火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啃噬……世界的……蛀虫……”
“……追逐……‘圣裔’的……猎犬……”
“……以及……‘源骸’的……爪牙……”
“……皆欲……得……‘圣裔’……”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危机从未远离,反而从四面八方迫近!
“跟吾等来。”骷髅将领不再多言,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枯林深处走去。他身后的亡灵战士们无声地让开一条通道,那双双跳动着幽绿魂火的眼眶,齐刷刷地注视着吴远亮等人,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吴远亮脸色变幻不定。跟上去?进入这群亡灵的领地?风险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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