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于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不断下坠,又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起。青木圣女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缕轻烟,在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通道中穿梭。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数破碎的星辰倒影、扭曲的山河片段、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几何光影,如同走马灯般从“眼前”飞速掠过。
怀中的婴儿出奇地安静,那蔚蓝的“火种”光膜平稳地起伏,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成了这片绝对虚无与冰冷中唯一的慰藉。指间的星权之戒沉寂着,但那丝与灵魂相连的温热感始终未断,像是一根无形的锚线,维系着她即将涣散的神魂。
不知“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包裹着她的温和力量骤然消失,下坠感再次传来,但这一次,脚下传来了实地的触感。
冰冷,坚硬,仿佛亘古不化的玄冰。
青木圣女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残存的睡意与迷茫被巨大的震撼所取代。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炼狱或绝地,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词汇描述的奇异空间。
头顶没有天空,也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慢旋转的深灰色混沌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黑暗奇点——那便是“归墟”的本体吗?仅仅是望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心头。
脚下,是广阔无垠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黑色“大地”,倒映着头顶那令人不安的混沌漩涡。这“大地”并非岩石或土壤,触感冰冷彻骨,隐隐散发着一种“终结”与“沉寂”的法则气息。远处,矗立着一些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造型奇特的残骸,有的像是断裂的山脉,有的像是倾覆的星辰核心,还有的则完全无法辨认其原本形态,它们静静地伫立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如同无数座沉默的墓碑,诉说着被时光与归墟湮灭的古老传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空”。没有灵气,没有生机,甚至连构成世界基础的法则都显得稀薄而扭曲。这里,仿佛是所有一切的终点,是万物归寂之地。
“这里……就是归墟?”青木圣女喃喃自语,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迅速被那股“空”所吞噬。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在这等超越认知的宏大与死寂面前,即便是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与惶恐。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空”与“寂”之中,她指间的星权之戒,却再次传来了异动!并非之前战斗时的炽热与激昂,而是一种深沉、悠远、仿佛游子归家般的共鸣与悸动!戒面上的星图自动浮现,那些微缩的星辰不再是闪烁,而是散发出一种恒定、古老的光芒,尤其是中央区域几颗主星,光芒尤为温润,仿佛与这片归墟之地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同时,她怀中的婴儿也动了动,眉心的“火种”光膜微微亮起,那蔚蓝的光芒似乎并不排斥此地的“空寂”,反而像水滴融入大海般,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共振。
“帝皇信物……边界火种……”那个淡漠、缥缈、曾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出现,但这一次,并非响彻天地,而是如同耳语般,直接回响在青木圣女的识海,“……于此归寂之地,可见真实。”
随着这声音落下,青木圣女前方那片光滑如镜的黑色“大地”上,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倒映头顶的混沌漩涡,而是浮现出了一幕幕流动的、模糊却蕴含着庞大信息的画面——
她看到了!看到了无尽的星海之中,一座辉煌璀璨、难以想象的巨城悬浮于中央,那便是帝皇时代的荣耀巅峰!看到了巨大的、如同阴影般的触须在星空间蠕动,吞噬星辰,那便是噬星者!看到了辉煌的巨城在阴影的侵袭下崩解、陨落,化作无数碎片散落星河!看到了无数身着古老铠甲、刻着守夜人徽记的战士,背对着燃烧的家园,义无反顾地冲向深空,冲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混沌(归墟的前身?)!
她也看到了!看到了在一片光怪陆离、由无数镜面构成的世界(镜界)深处,一些模糊的、散发着与霍恩所掌控的镜界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的身影,正在对着现实的方向,投下窥伺与贪婪的目光!看到了连接镜界与现实的那些不稳定的“缝隙”——“镜湖”!看到了霍恩当年是如何在“镜湖”边缘,与那些镜界存在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背叛了同伴,带回了那半块禁忌石碑!
她还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所在的青木界,并非天然生成,而是在帝皇时代末期,由一位强大的青木先辈(或许就是青木玄的先祖),以自身生命与法则为代价,结合一件帝皇遗宝,从归墟的边缘“争夺”而来的一方庇护所!看到了青木一族世代守护的,不仅仅是族裔,更是那件维系着青木界存在的帝皇遗宝,以及……一道微弱的、与归墟相连的“坐标”!而这“坐标”,最终与那件遗宝一起,融入了初代圣女的血脉,代代相传,直至她这一代,与“火种”结合,产生了连她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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