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喧嚣被厚重的石门隔绝在外,密室内只剩下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以及那无处遁形的、混合着情欲与绝望的空气。
璎珞蜷缩在石床内侧,背对着萧煜,破碎的天青色软罗宫装勉强蔽体,裸露的肌肤上点点红梅,是方才疯狂的见证。她将脸埋入冰冷的臂弯,肩膀微不可察地轻颤,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身体的灼热尚未完全消退,但神智已在极致的沉沦后恢复了一丝冰冷的清明。发生了什么,她清楚得如同镜面映照,分毫毕现。与萧煜,这个她忌惮、猜疑、却又屡次救她于危难的男人,在这阴暗的密室里,竟真的……
萧煜坐在床沿,玄色外袍随意搭在腰间,精壮的上身线条紧绷,烛光映出他背上几道暧昧的抓痕。他低着头,墨发散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密室内弥漫的旖旎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紧紧缠绕,也带来了无尽的尴尬与沉重的负罪感。
“……今日之事,”最终还是璎珞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与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封般的平静,“出了这道门,请侯爷……悉数忘却。就当是……一场不得已的幻梦。”
“忘却?”萧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精准地捕捉到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再次袭来,比任何刀剑之伤都更令人烦躁。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夏侯璎珞,你告诉我,如何能忘?”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想要触碰那微微颤抖的肩头,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硬生生顿住。那肌肤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印记,灼烫着他的视线。
“璎珞……”他唤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公主殿下”,这两个字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近乎无奈的沙哑,“我……”
“侯爷不必多言!”璎珞骤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脆弱。她依旧没有回头,仿佛只要不看他,就能否认方才发生的一切,“药力所致,非你我所愿。沉沦于此,于你于我,皆是丑闻,皆是取死之道!当务之急,是善后,以及……弄清那杯‘琥珀光’里,除了‘幻梦引’,究竟还藏着哪些魑魅魍魉!”
她强行将翻涌的屈辱、混乱乃至那一丝隐秘的悸动狠狠压下,用冰冷的理智将自己重新武装。她是大夏的祥瑞公主,是身负姐姐生死重任的夏侯璎珞,绝不能在此刻被儿女情长、被这荒唐的意外所绊住。
萧煜伸出的手缓缓收回,紧握成拳,垂在身侧。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背影,那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却偏生撑起了一片孤绝。他眼底的风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晦暗难明的情绪。他知道,她是对的。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冷,只是那冷硬之下,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此事,我会查清。那斟酒的内侍,慕容皇后,苏文瀚……一个都跑不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凌乱的衣衫,补充道,“你……放心。”
放心?璎珞在心中苦笑。身心皆已失控,在这步步惊心的宫闱,与这位手握重兵、心思难测的靖渊侯产生如此纠缠,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她如何能放心?
她闭上眼,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陌生而羞耻的酸痛与悸动,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方才意乱情迷时,他在她耳边那沙哑而霸道的低吼——“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 那究竟是药物催生的幻觉,还是他心底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执念?
就在这时,袖中那面一直安静下来的菱花镜,忽然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灼热!比之前在殿上感受到的更加猛烈,甚至带着一种警告般的刺痛!
璎珞心中一凛,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此刻衣衫不整,迅速将菱花镜掏出。
只见原本光滑的镜面,此刻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镜中不再映照出密室昏暗的景象,而是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画面——
无边无际的、凝固般的灰色蚀灵迷雾,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旋转、压缩,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的恐怖漩涡!漩涡中心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将周围的一切光线、能量都撕扯进去!而在那漩涡的最深处,一只完全由最精纯、最黑暗的蚀灵迷雾凝聚而成的遮天巨爪,正缓缓探出!那巨爪之上,缠绕着无数哀嚎扭曲的怨魂虚影,散发着寂灭万物、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
而在巨爪之下,目标明确,正是那团守护着青木圣女的、已然黯淡摇曳的三色光华结界!结界之内,青木面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她怀中的婴儿啼哭已然微弱,眉心那点“火种”光芒明灭不定,灰暗的烙印如同毒蛇般蠕动,几乎要覆盖整个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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