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国公侯君集新纳的那个宠妾,姓许?”李承乾站在“醉长安”二楼的雅间窗边,目光投向王燕儿和陈涛消失的方向,语气平淡地问身后的杜荷。
杜荷正给自己斟酒,闻言点头:“没错,殿下。就是许家旁支的一个女子,颇有几分颜色,很得潞国公欢心。这许茂,正是那宠妾的娘家侄子,仗着这点裙带关系,在西市一带作威作福,人称‘许三癞子’,是个十足的泼皮无赖。”
“难怪如此跋扈。”长孙冲也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还在乱窜寻找目标的许府家丁,“侯公近些年军功卓着,陛下倚重,连带着这些攀附的宵小也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此人行事,颇有其主之风。”他话中隐含着一丝对侯君集骄横的不满。
李承乾眼神微冷。侯君集,这位玄武门之变时的得力干将,如今的潞国公,确实越来越锋芒毕露,连带着依附他的门生故旧也水涨船高,行事越发没有顾忌。这许茂敢当街调戏良家,其嚣张可见一斑。
“不能让他们抓到那丫头。”李承乾转过身,声音不容置疑,“许茂吃了这么大的亏,落在他们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柴令武,你的人不是在附近吗?”
柴令武立刻应道:“是!殿下,我这就让他们去给许家的狗腿子制造点‘麻烦’!”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转身匆匆下楼。
李承乾又看向一直沉默护卫在侧的东宫侍卫统领:“赵戈。”
“卑职在!”赵戈躬身。
“派两个机灵点的,暗中跟着那对师兄妹,确保他们能安全脱身。非到万不得已,不要露面。看看他们落脚何处。”李承乾吩咐道。保护王燕儿是一方面,他更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在长安,又身怀不俗身手的少女,到底有什么来历,以及她身边那个看似忠厚的师兄,是否真如表面那么简单。
“遵命!”赵戈领命而去。
房遗直摇着扇子,若有所思:“殿下此举,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对那姑娘……另眼相看?”
李承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回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喧嚣的街道,深邃难测。恻隐之心?在这权力场中过于奢侈。另眼相看?或许有一点。但更重要的是,他不允许侯君集势力范围内的一个纨绔,如此轻易地毁掉一个让他难得感到一丝“鲜活”的存在。而且,这件事,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契机。
与此同时,陈涛拉着王燕儿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狂奔。身后的追兵虽然暂时被甩开一段距离,但呼喊声和脚步声如同催命符,越来越近。长安城对他们而言太过陌生,七拐八绕之下,两人竟有些迷失了方向,跑进了一条更为僻静、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糟了!涛哥,没路了!”王燕儿看着眼前高高的砖墙,脸色发白,气喘吁吁。
陈涛也是满头大汗,焦急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翻墙或者藏身之处。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堆放破箩筐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几分机灵劲儿的童音:
“喂!这边!快过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穿着打补丁但还算干净短褂的小男孩,正从箩筐缝隙里探出头,朝他们使劲招手。他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你是谁?”陈涛警惕地将王燕儿护在身后。
“别管我是谁!想活命就快跟我来!许三癞子的人马上就到这条巷子了!”小男孩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王燕儿和陈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别无选择的无奈。听着巷口越来越清晰的叫骂声,陈涛一咬牙:“好!我们信你一次!”拉着王燕儿,快速钻进了小男孩掀开的箩筐后面。那里竟是一个半人高的破洞,通往隔壁荒废的院落。
小男孩动作麻利地跟进来,又迅速用几个破箩筐和杂物将洞口虚掩住,只留下不易察觉的缝隙观察外面。
几乎在他们藏好的同时,几个气喘吁吁的许府家丁冲进了死胡同。
“妈的!人呢?明明看见跑这边了!”
“分头找!肯定躲起来了!仔细搜!”
“三少爷说了,抓不到人,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们骂骂咧咧,开始翻找两旁的杂物堆,棍棒敲打得乒乓作响,灰尘四起。破洞内的三人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王燕儿紧紧抓住陈涛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家丁们搜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骂了几句,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道:“去别的巷子找!肯定没跑远!”一群人又呼啦啦地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三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呼…好险!”小男孩拍了拍胸口,笑嘻嘻地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人,“我叫二宝,就住这附近。你们胆子不小啊,敢踹许三癞子的命根子!”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陈涛由衷地抱拳感谢,“在下陈涛,这是我师妹王燕儿。若非小兄弟,今日我们兄妹怕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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