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王景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荡的屋里荡了荡,没人应。
他往里走了两步,就见一个扫地的老伙计正佝偻着腰,拿着扫帚慢悠悠地划拉地面,动作懒散得很。
王景宏走上前问道,“淮王殿下在吗?我是宫里来的,有陛下的口谕要传。”
老伙计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认出是宫里的公公,才放下扫帚,拱手道:“这位公公。殿下不在这儿,一早就带着小刘子公公他们出去了。”
出去了?”王景宏一愣,“去何处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老伙计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茫然:“没说具体去了哪儿,就听小刘子公公跟人念叨,说是……说是去提炼黄金了。”
“提炼黄金?”王景宏眼睛瞪得溜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一个五岁的孩子,提什么黄金?这报社好好的,不琢磨着加印报纸,捣鼓那玩意儿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老伙计叹了口气,“早上天刚亮,殿下就让人搬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走——一口大铁锅,几袋黑乎乎的石头,还有些瓶瓶罐罐,看着像是药铺里的硝石、硫磺之类的。小刘子公公指挥着几个壮汉,把东西往马车上搬,殿下站在旁边,小手背在身后,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什么‘这东西比报纸来钱快’,听得我一头雾水。”
王景宏听得心里直打鼓。提炼黄金?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皇太孙放着好好的报社不管,带着人弄这些东西,要是出点差错可怎么好?
“他们没说去哪个方向了?”王景宏追问,语气里带了几分急色。
老伙计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说。不过听搬东西的汉子议论,说要找个偏僻的院子,最好是带地窖的,说是怕‘动静太大’。我估摸着,许是去城外了?”
王景宏心里更沉了。城外偏僻院子,带地窖,还要弄这些石头、硝石……这哪像是提炼黄金,倒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越想越不安,转身就往外走:“劳烦了,我再去别处问问。”
出了报社,他站在街头,一时间没了头绪。应天府这么大,城外的院子更是多如牛毛,去哪找?他让随从去附近打听,自己则站在路口,眉头紧锁。
正着急时,就见一个报童背着空了的报袋,哼着小曲儿往回走,正是早上在街头吆喝得最欢的狗剩。
“小子!”王景宏喊住他。
报童多了狗剩抬头见是个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公公……公公有事?”
“你家殿下呢?”王景宏问道,“就是早上带着铁锅、石头出去的那位小公子,你见着他们往哪去了吗?”
狗剩眼睛一亮:“哦!殿下啊!我知道!他们往西门外去了,说是去李家庄那边,找了个废弃的酒坊,说是那儿的地窖大,适合‘干活’!”
“李家庄废弃酒坊?”王景宏心里有了数,连忙道,“多谢你了,这钱拿着。”说着摸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狗剩欢天喜地接了,又补充道:“殿下还说,要是有人来找,就让往那边去,说提炼出‘好东西’了,要给大家惊喜呢!”
王景宏没心思琢磨什么“惊喜”,翻身上马,对随从道:“快!去西门外李家庄,找废弃的酒坊!”
那扫地的老伙计正站在门后阴影里,目光沉沉地望着狗剩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个疙瘩,手里的扫帚柄被攥得发白。
等王景宏带着随从扬尘而去,老伙计才缓缓走出门,望着西门外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年轻,还是太年轻啊……”
那狗剩小子,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一见到铜板就忘了分寸?淮王殿下的行踪是能随便说的?那可是皇孙,金枝玉叶,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来的是宫里的王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无碍,可若是换了别有用心的,或是跟殿下不对付的,这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伙计在当过半辈子杂役,也瞧够了人心叵测。
在他看来,主子身边的人,什么机灵、能干,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忠心”二字,是“守口如瓶”的本分。殿下让狗剩他们卖报,是给他们一口饭吃,可不是让他们拿着主子的行踪换钱的。
那几个铜板,今日看着是好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怕就是催命符了。
城外疾驰而去。王景宏坐在马背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提炼黄金?这五岁的皇太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别是听了什么歪门邪道,真把自己折腾出什么事来。陛下还等着回话呢,这要是找不着人,或是找到了却见着些不该见的……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催着马儿跑得更快些。
城外的风带着田野的湿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王景宏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城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殿下,把陛下的话传到。
快马加鞭跑了约莫一个时辰,穿过成片的稻田,远远望见李家庄的村口歪歪斜斜立着棵老槐树。王景宏勒住缰绳,让随从去村里打听,不多时便有个老农指着西边一片颓圮的土坯墙:“那就是废弃的酒坊,今日确实来了帮人,拉着些铁锅石头进去,动静闹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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