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重归死寂,唯有骨舟外那层柔和却坚不可摧的金色光罩,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遭遇并非幻觉。星辰悼亡者已退去,但那萦绕在神魂深处的哀伤旋律余韵,仍让高峰和紫苑心有余悸。
玄天子手持碧玉钓竿,立于扁舟之首,灰袍在虚无中微微拂动,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高峰,尤其是他眼中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枯荣轮转之意。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高峰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疲惫,拱手行礼,语气保持着必要的恭敬,但警惕之心丝毫未减。这老者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其实力深不可测,目的成谜。
紫苑也微微颔首致意,手中长剑虽已归鞘,但周身气机依旧凝而不散。
玄天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小友方才那手‘于死境中觅生机’的手段,颇合天道盈亏之理,令老夫见猎心喜。”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周围荒凉的星骸,“此地非久留之所,那些‘悼亡者’虽暂退,但其性记仇,恐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两位小友若信得过老朽,不妨移步舟上,暂歇片刻,也好商议前行之策。”
他发出邀请,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那金色光罩并未撤去,显然若高峰二人拒绝,这“保护”也可能瞬间变成“囚笼”。
高峰与紫苑交换了一个眼神。形势比人强,这玄天子实力远超他们,硬拼绝非明智之举。且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既然如此,叨扰前辈了。”高峰不再犹豫,操控骨舟靠近那暗金扁舟。两舟相接,金色光罩打开一道门户,高峰二人踏上扁舟。
踏上扁舟的瞬间,高峰便感到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包裹全身,外界那无孔不入的寂灭之力被彻底隔绝,连神魂的疲惫都缓解了几分。这扁舟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玄天子引二人进入舟舱。舱内布置简洁,一桌一蒲团,四壁空荡,唯有舱壁材质上流动的天然木纹,隐隐构成玄奥的阵图。他请二人坐下,自顾自取出一套古朴茶具,手法娴熟地烹起茶来,茶香清冽,竟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此乃‘虚空灵茶’,生于星界裂缝,有安神补魂之效,两位小友不妨尝尝。”玄天子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推到高峰和紫苑面前。
高峰没有动,只是看着玄天子:“前辈厚意,晚辈心领。只是晚辈心有疑惑,前辈为何屡次相助?又为何对那归墟之眼如此关注?”
玄天子抿了一口茶,悠然道:“相助?不过是顺势而为。至于归墟之眼……老夫活了太久,见过星辰生灭,文明兴衰,对这宇宙的终极奥秘,总存有几分好奇。而小友你,”他目光再次落在高峰身上,“身负罕见的枯荣道体,又似乎与某些古老存在结下因果,恰是探寻那终极奥秘的绝佳‘钥匙’之一。”
“钥匙?”高峰心中一凛。
“不错。”玄天子放下茶杯,神色略显认真,“归墟之眼,并非简单的死寂绝地。那里是万物的终点,却也可能是某种‘循环’的起点。古老传言,唯有执掌生死边界之力者,方有可能窥见其核心之秘,甚至……影响其运转。你的枯荣之道,正是此类力量。”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星盟那些蠢货,只知掠夺与毁灭,妄图以蛮力掌控,不过是加速灭亡罢了。老夫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峰沉默不语,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玄天子似乎将他也看作探寻归墟之眼的“工具”,但这与他的目的——寻找生机源核救慕容雪——并不完全冲突,甚至可能提供助力。关键是,如何在这合作中保持主动,不被利用。
“前辈可知‘生机源核’?”高峰试探着问道。
玄天子眼中精光一闪:“大地母神盖亚之心所化?你果然是为它而来。”他捋了捋胡须,“此物确在归墟之眼边缘,被最浓烈的寂灭之力包裹,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接近。即便你有星痕道标,若无抗衡寂灭之法,也是徒劳。”
“晚辈愿闻其详。”
“抗衡寂灭,非是硬抗,而是理解、包容,乃至……转化。”玄天子意味深长地说,“你的枯荣经已入门径,但尚缺关键一环——真正的‘轮回’真意。枯荣循环,看似圆满,实则仍在‘有’之范畴。唯有明悟‘无中生有,有复归无’的终极轮回,方能于绝对死寂中,开辟一线生机。”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高峰的心头,与他之前对抗悼亡者时的感悟隐隐相合,但更为深刻浩瀚。他感觉《枯荣经》的后续道路,似乎清晰了一些。
“请前辈指点。”高峰态度诚恳了几分。
玄天子却摇了摇头:“道不可轻传。轮回真意,需自行领悟。不过,老夫可送你一程,带你前往一处地方,那里或许能让你有所感悟。”
“何处?”
“一颗即将彻底坠入归墟的‘活星’之墓。”玄天子目光投向扁舟外的深邃黑暗,“那里,你能亲眼目睹一个世界从‘荣’到‘枯’的完整过程,感受生死轮回的宏大与残酷。当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那颗星辰的‘悼亡者’,恐怕已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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