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是被硬邦邦的触感和一股直冲脑门的霉味给弄醒的。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的、硌人的石头盒子里。意识回笼的瞬间,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后脑勺,一阵阵闷闷地抽痛。
“什么情况……我直播间的吊灯掉下来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她记得前一秒还在自己精心打造的现代化厨房里,对着手机镜头笑容满面地展示刚出炉的舒芙蕾,下一秒,脚下一滑,似乎撞到了什么,整个世界就黑了。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挂了铅。耳边传来极其细微的、吸鼻子的啜泣声,还有一个压得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童音:“姐……姐姐……你醒醒……别吓安安……”
姐姐?谁是你姐姐?我独生女二十多年了。
沈清辞心里吐槽,奋力掀开了眼皮。
模糊的光线涌入,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低矮的、黑黢黢的房梁,结着蛛网。她正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下垫着粗糙得硌皮肤的草席,身上盖着一床又硬又重、散发着霉味和阳光混合气味的棉被——如果那能叫棉被的话。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源。炕沿边,蹲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此刻,那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正惊恐又期盼地望着她。
见沈清辞睁开眼,小男孩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不是大哭,而是那种极力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姐!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像阿花一样睡着了就不醒了……”
阿花是谁?听起来像是村里的小狗。
沈清辞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火,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水……”
小男孩反应极快,像只受惊但训练有素的小兔子,嗖地蹿到旁边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木桌旁,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有小半碗浑浊的凉水。
“姐,快喝。”
沈清辞就着他的手,贪婪地喝了几口。水的味道有些涩,但极大地缓解了喉咙的不适。冰凉的液体下肚,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汹涌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原主也叫沈清辞,十四岁,是这个沈家的长女。父亲沈厚德,是沈家次子,性格老实懦弱,母亲周氏性格温顺近乎软弱。家里还有个弟弟,就是眼前这个叫沈安的小豆芽。他们这一房极其不受奶奶待见,奶奶偏心大伯一家,家里的好资源都紧着大伯家。原主就是因为连续几天高强度干活,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在灶台边晕倒,后脑勺磕了一下,这才一命呜呼,换成了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孤魂。
消化着这些信息,沈清辞,或者说现在的沈清辞,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穿越?种田文标配?可她没系统啊!说好的签到就送新手大礼包、厨神空间呢?怎么啥都没有,只有个破碗和个小哭包弟弟?
“姐,你咋了?是不是头还疼?”沈安见姐姐眼神发直,一动不动,吓得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清辞回过神,看着小男孩那充满担忧和依赖的眼神,心里莫名一软。算了,来都来了……好歹是个活命,总比直接被吊灯砸死强。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沈安赶紧用瘦小的身板顶着她,努力想给她借力。
“我没事……”沈清辞借力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喘了口气,环顾四周。
这真叫一个家徒四壁。除了身下的土炕和那张破桌子,屋里几乎找不到像样的家具。墙角堆着一些杂物,唯一的亮点是角落里一个用泥土垒砌的……灶台?
作为美食博主,沈清辞对厨房设备有着职业性的敏感。她目光锁定在那个土灶上。灶台冷冰冰的,旁边堆着几根稀稀拉拉的柴火,一个破了个小口的铁锅歪在上面。这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苦一百倍。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腹鸣从沈清辞的肚子里传出,在寂静的破屋里格外清晰。
沈安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姐,你饿了吧?晚上……晚上奶奶就给了两碗稀粥,爹娘省下来多半碗,在锅里温着,我给你端来?”
晚上?沈清辞看向那个用破麻布挡着的小窗户,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记忆里,所谓的稀粥,真的是能照见人影,数得清米粒的那种。
她还没回答,就听沈安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叫了一声,小男孩顿时羞赧地低下头。
得,看来那点粥,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活下去,还得靠自己这双手。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沮丧,努力对沈安扯出一个笑容——尽管可能比哭还难看。
“安安,姐不喝粥。姐……姐有点没力气,你扶我起来,我们去灶房看看,好不好?”
沈安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去灶房?姐,灶房没吃的了,奶奶把粮食都锁在她屋里的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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