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写给陆景珩的信,像投入湖中的石子,带着全家人的期盼,却迟迟没有回音。日子在盖房的忙碌和筹集聘礼的焦虑中一天天过去。新房在椽子铺好后,开始上瓦片,青黑色的瓦片一片片覆盖上去,房子的模样越发清晰,但沈家二房心头的压力也随着屋顶的增高而愈发沉重。
这天下午,铺子里没什么人,周氏一边擦着柜台,一边忍不住叹气:“他爹,这瓦片钱还是赊着孙木匠的,聘礼的钱更是没影儿……这可咋办啊?”
沈厚德蹲在门口,看着街面发呆,闻言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没说话。
连沈安都察觉到家里的低气压,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吵闹。
就在这愁云惨淡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沈厚德起身开门,惊讶地看到阿福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沈老板,沈姑娘在家吗?我家少爷让我来传个话。”阿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客气。
“在!在!阿福哥快请进!”沈厚德连忙让开身,心里咯噔一下,是回信来了?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周氏和沈清辞也闻声从里屋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福走进来,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沈姑娘,你前几日托我带去的信和卤味,少爷收到了。少爷尝了新品,说味道甚好,心思也巧。”
沈清辞的心跳快了一拍,小心翼翼地问:“那……陆公子可有什么指教?”
阿福笑道:“指教谈不上。少爷说,姑娘信中所提之事,他记在心上了。正巧,县学的斋夫(负责膳食的杂役)前日来醉仙楼采买,闲聊时说起学里几位老教授口味清淡,寻常食堂饭菜吃腻了,想添些可口又不油腻的小菜佐餐。少爷便顺势提了提姑娘的卤味,尤其是那清淡的卤豆干、卤笋尖和姑娘新做的爽口泡菜,说或许合老先生们的口味。斋夫听了有些兴趣,少爷便让我来问问,姑娘可否方便准备几样样品,明日他带斋夫过来尝尝?若合意,或可谈谈长期供应的事儿。”
县学!长期供应!
这话如同天降甘霖,让沈家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氏激动得手直抖,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阿辞!县学!是县学啊!”
沈厚德也猛地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放出光来:“长期供应?那……那岂不是稳定了?”
连沈安都听懂了“长期”是好词,跟着蹦跶:“长期!长期!”
沈清辞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努力保持镇定,对阿福郑重地行了一礼:“阿福哥,请您务必转告陆公子,大恩大德,清辞没齿难忘!样品我们一定精心准备!明日恭候大驾!”
“沈姑娘客气了。”阿福摆摆手,“少爷说了,成与不成,最终还得看姑娘的手艺。你们先准备着,我明日晌午再过来。”说完便告辞了。
阿福一走,沈家小院瞬间炸开了锅!
“老天爷!县学!咱们的卤味要是能进县学,那……那还愁啥啊!”周氏拍着胸口,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娘!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沈厚德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光彩。
沈安也抱着姐姐的腿嚷嚷:“姐!县学里的老先生也要吃咱家的卤味啦!”
狂喜过后,沈清辞迅速冷静下来:“爹,娘,先别急着高兴!机会是有了,但咱们必须抓住!县学的老先生们口味挑剔,咱们准备的样品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对!对!阿辞说得对!”周氏连连点头,“咱们得拿出最好的手艺!”
沈厚德也镇定下来:“需要啥原料?爹现在就去买最新鲜的!”
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沈清辞仔细回忆斋夫提到的“口味清淡、不油腻”,决定主推三样:一是精心卤制的五香豆干,切成均匀薄片,卤汁清淡却入味;二是鲜嫩的春笋尖,用高汤浅卤,保持脆爽;三是她最近琢磨的酸甜萝卜泡菜,解腻开胃。每一样都力求突出食材本味,清爽适口。
周氏负责挑选品相最好的豆干和笋尖,反复清洗。沈清辞亲自掌控卤制火候,调味比平时更加谨慎。沈厚德则把铺子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装样品的小碟子都擦得锃亮。
这一夜,沈家小院的灯火又亮到了很晚。但这一次,不再是愁云惨淡,而是充满了希望和干劲。
第二天晌午,阿福果然领着一位穿着干净布衫、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来了,正是县学的斋夫,姓李。李斋夫看起来是个细致人,进铺子先打量了一下环境,看到收拾得井井有条,微微点了点头。
“李师傅,这就是沈记卤味铺,这位是沈姑娘。”阿福介绍道。
“李师傅好。”沈清辞恭敬地问好,周氏和沈厚德也紧张地站在一旁。
“沈姑娘好。”李斋夫语气平和,“陆公子极力推荐,说贵铺卤味别具一格,尤其是几样清淡小菜,特来叨扰,尝个新鲜。”
“李师傅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沈清辞说着,将精心准备好的三样小碟端上来,摆放在擦干净的桌面上,并细心地配上了小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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