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的曦光下,泥地上那个模糊却陌生的脚印,像一枚冰冷的印章,彻底坐实了夜探的威胁。沈清辞的心沉到了底,但她没有立刻声张,而是用脚轻轻抹平了痕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灶房,像往常一样开始生火做饭。不能让爹娘刚醒来就面对这赤裸裸的恐惧,至少,得先让他们吃顿安稳早饭。
粥香渐渐弥漫开来,周氏和沈厚德也陆续起身,两人眼下都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他爹,你昨晚没睡好吧?一会儿再去躺会儿。”周氏看着丈夫疲惫的脸,心疼地说。
“没事,我扛得住。”沈厚德摆摆手,声音沙哑,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院门。
饭桌上,气氛依旧压抑。沈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吃着饭,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
直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沈清辞才深吸一口气,将父母叫到院墙边,指着一处她特意留着的、稍微清晰一点的脚印痕迹,低声道:“爹,娘,你们看这个。”
周氏凑近一看,脸色“唰”地白了,腿一软,幸亏沈厚德扶住。
“真……真的有人来过!”周氏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
沈厚德蹲下身,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摸了摸那印记,额头青筋暴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王八蛋!真敢来!”
“爹,娘,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沈清辞语气斩钉截铁,“脚印在这,说明咱们的防备起作用了!对方没敢轻易进来!咱们要做的,是把这家,弄得像个铁桶,让他们无机可乘!”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被恐惧淹没的父母。是啊,人来了,但被挡在外面了!这说明他们的警惕是对的!
“对!阿辞说得对!”周氏抹了把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想把咱们当软柿子捏?没门儿!咱们就跟他们斗到底!”
沈厚德也猛地站起来,胸膛起伏:“说吧,丫头,咋干?爹这把子力气,全用上!”
家庭的凝聚力在危机面前空前高涨。沈清辞立刻开始部署她的“铜墙铁壁”计划。
“爹,您今天别去铺子帮忙了,有我和娘就够了。您有更重要的事做!”她指着院墙,“咱们这土墙不够高,顶上也不平,容易攀爬。您去找王老五师傅,买些碎陶片或者尖锐的瓦片回来,用泥灰牢牢嵌在墙头!让他爬!”
“好!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去!”沈厚德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工具和钱。
“娘,”沈清辞又对周氏说,“您心思细,咱家前后院、窗户根底下,拉上细线,线上拴上小铃铛!不显眼,但谁碰着立马就响!还有,晚上守夜不能光靠耳朵听,得多点几盏小油灯,把院子角落照亮堂点!”
“成!娘这就去找线找铃铛!”周氏也立刻行动起来,翻箱倒柜。
连小沈安都感受到了家里的紧张和决心,抱着姐姐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说:“姐,安安也帮忙!安安晚上不睡,帮爹看坏人!”
沈清辞心里一酸,蹲下身摸摸弟弟的头:“安安乖,你还小,帮爹娘和姐姐最大的忙,就是乖乖的,不乱跑,好不好?”
沈安用力点头:“嗯!安安乖!”
安排妥当,沈清辞和周氏照常开了铺子。只是今天,周氏接待客人时,眼神总忍不住往门外瞟,找钱的手也有些抖。沈清辞则一边忙碌,一边在心里反复推敲还有哪些漏洞。
晌午时分,沈厚德回来了,不仅买回了一大筐碎瓦片,还把王老五师傅也请来了。王老五是个热心肠的糙汉子,一听沈家遭了贼惦记,气得直骂娘,拍着胸脯说:“厚德兄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光嵌瓦片,我再帮你把墙头加高半尺!看哪个龟孙子还敢来!”
两个汉子说干就干,和泥的活泥,砌墙的砌墙,叮叮当当忙活起来。周氏赶紧烧了热水,泡了粗茶送去。左邻右舍听到动静,好奇地打听,周氏也没瞒着,只叹气说晚上好像有野猫挠墙,怕惊着孩子,加固一下。邻居们纷纷表示理解,还有几个相熟的汉子主动过来搭了把手。
到了下午,院墙果然焕然一新。墙头加高了不少,上面密密麻麻嵌满了锋利的碎瓦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王老五还细心地把墙根下的杂草清理干净,免得有人藏身。
“这下好了!我看谁还敢爬!”沈厚德抹了把汗,看着加固后的院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踏实。
“多谢王师傅!真是帮了大忙了!”周氏连连道谢。
“街里街坊的,客气啥!”王老五摆摆手,又压低声音对沈厚德说,“厚德,晚上警醒点,有啥事,敲盆为号,我们听见就过来!”
送走王老五和帮忙的邻居,周氏和沈安开始布置“铃铛防线”。娘俩一个牵线,一个绑铃铛,在窗户下、后院通道等关键地方,布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警戒网。沈安干得特别起劲,小脸通红,每绑好一个铃铛,都要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碰一下,听到清脆的“叮铃”声,就开心地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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