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的黑暗,是一种能吞噬希望、冻结灵魂的绝对死寂。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只有无处不在、冰冷刺骨的魔渊之气,如同亿万根细针,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林默的肉身与神识。
他伤势极重,魔元近乎干涸,只能依靠《三神经》本能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相对魔宫而言)却精纯至极的魔渊之气,缓慢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和内腑。每一次运转功法,都伴随着刮骨剜心般的剧痛。
他循着识海中“煞”长老那微弱却坚定的感应,如同黑暗中的盲人,艰难地在这片虚无中前行。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途中,他曾试图取出丹药疗伤,却发现储物袋在此地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开启异常困难,且取出的丹药刚一暴露,其内的灵气便迅速被魔渊之气污染、消散,根本无法服用。
“此地法则…竟排斥灵气…”林默心中凛然。这意味着他带来的所有灵丹、灵石几乎都成了废品!只能依靠魔功自行恢复和此地的魔渊之气。
这无疑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不知“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数日。就在林默感觉伤势稍有稳定,但疲惫和孤寂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之时,煞长老的感应忽然变得清晰和急切起来!
“就在…前方…”
林默精神一振,奋力向前“游”去。
又过了许久,前方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漂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岩石,或者说是一座小型的浮空岛。岛屿表面嶙峋坎坷,隐约能看到一些残破建筑的痕迹。
煞长老的感应,正是源自那岛屿深处!
有落脚点!林默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催动最后力气,向着那浮空岛靠近。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岛屿的巨大和残破。它仿佛经历了某种惨烈的大战,表面布满了巨大的爪痕、撕裂的缺口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诡异污渍。许多建筑的风格与魔宫类似,但更加古老苍凉。
终于,林默踉跄地落在了岛屿坚硬的黑色地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几乎虚脱。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贪婪地吸收着此地相对浓郁的魔渊之气。有了实地依托,修炼效率顿时提升了不少。
调息了许久,感觉恢复了一丝行动力后,林默才站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死寂,依旧是主旋律。岛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残垣断壁和万年不化的死寂。
他顺着煞长老越来越清晰的指引,向着岛屿深处走去。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许多巨大的骨骸半埋在岩石中,有些是魔物的,有些则像是巨人的,皆已石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破碎的魔兵魔甲随处可见,灵性早已湮灭。
这里,仿佛是一处上古魔宗建立在魔渊中的前哨站,最终毁于一旦。
最终,他来到了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黑色大殿前。大殿风格狰狞粗犷,门扉早已破碎倒塌。煞长老的感应,在此地达到了顶峰。
林默小心翼翼地走入大殿。殿内空旷,中央是一座早已熄灭的祭坛。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壁画,虽然破损严重,但依稀可见描绘的是无数强大的魔修在魔渊中与各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厮杀的景象,悲壮而惨烈。
而在祭坛的正前方,赫然端坐着一具完整的人形骸骨!
骸骨呈暗金色,晶莹如玉,即便死去万载,依旧散发着淡淡威压,令人不敢直视。它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骨骼没有任何损伤,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煞长老的意念在此刻变得无比激动和悲伤:“……吾友…‘岩’…果然…你也在此…坐化…”
岩?林默想起在魔宫暗殿中看到的那位最后值守留下的信息,那位名为“岩”的修士,最终奔赴了最终战场,再无归期。难道就是眼前这具骸骨?
“煞长老,节哀。”林默心中默道。
他的目光落在骸骨身前的地面上。那里,用某种利器刻着几行古老的魔文,字迹深刻,充满了不甘与决绝:
“魔渊潮汐…爆发…防线已破…” “万魔窟…第九先锋营…全军覆没…” “吾…‘岩’…愧对盟约…唯有…死战于此…” “后来者…若见吾骨…可取吾‘魔核’…莫让吾道…彻底断绝…” “小心…渊暗…它们…来了…”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仿佛刻录者突然遭遇了不测。
魔核?林默看向那具暗金骸骨的胸腔位置,果然发现那里有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却精纯魔芒的晶体,缓缓旋转,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其中蕴含的能量,精纯而庞大,远超林默所见过的任何魔元!
这显然是这位名为“岩”的上古魔修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
“取走它吧…”煞长老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悲伤,“这是‘岩’…最后的遗愿…也是你…活下去的…希望…”
林默深吸一口气,对着骸骨郑重行了一礼:“前辈放心,晚辈若得生路,必不让此道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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