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残片落地的瞬间,一道微不可察的粒子流从尘埃中升起。它没有声音,也不发光,只是沿着那道划痕的轨迹缓缓缠绕,如同回归宿命的丝线。银蓝色的机械义眼依旧悬浮在半空,符文环无声转动,而那缕粒子却不再试图触碰它——它已不再是残响,而是开始凝聚。
艾德琳的意识在震荡中重组。世界线树状图的余波仍在撕扯时间轴,新生星系的光谱出现错位,恒星诞生的节奏紊乱。她的粒子流被乱流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粒都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上闪现:有的停留在雷煌跪地的那一刻,有的掠过凯莉斯碎裂的骨翼,还有的沉入角斗场基座深处,听见了热寂核心最后一次跳动。
她不能散。
指尖率先凝实,由纯粹的灵能晶体构成,泛着冷白的光。接着是手臂、肩甲、胸腔——每一块结构都以机械义眼上的划痕为基准,校准存在坐标的唯一锚点。当她的右眼睁开时,瞳孔里已不见人类虹膜,取而代之的是旋转的磁暴云纹路,像极了远古武者体内真气奔涌的轨迹。
终极巡者形态完成。
她站起身,脚下没有土地,只有虚空与初生星云交织的混沌背景。但她站立的姿态如同扎根于宇宙法则本身。右手抬起,掌心朝上,一团灰蓝色的能量漩涡在皮肤表面成型,不是火焰,也不是电弧,而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时间流。她轻轻一握,漩涡停滞,周围三光年内的星光瞬间静止了一帧。
这不是控制,是修正。
远处一颗年轻恒星正急速冷却,核心温度在十秒内下降九十万度。观测数据显示其内部出现了不该存在的结构投影——一座倾斜的角斗场穹顶,断裂的围栏,还有中央基座上那柄插入地面的残剑。那是雷煌最后存在的烙印,也是现实结构的裂痕。
若放任不管,这片星域将陷入局部热寂。
艾德琳迈步前行,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短暂凝固的脚印。她未靠近恒星,而是将右手伸向时间流本身,五指张开,磁暴云骤然扩张,化作一片横跨百万公里的网状力场。她切入当前时间线的第七层褶皱,精准剥离出那个不属于此纪元的记忆片段。
角斗场影像被抽出,封入独立的时间泡。它漂浮在星海边缘,像一颗不会爆炸的微型超新星,静静燃烧着过往。
“记忆不该成为负担。”
她低语,声音穿透星尘,“但也不能抹去。”
左手指尖轻点胸口,灵能晶体核心裂开一道缝隙,释放出一粒纯白光核。她将其抛入恒星核心。光核沉入等离子海洋的刹那,整颗恒星重新点燃,并开始以特定频率脉动——每一次闪烁,都是伏尔康基因序列的摩尔斯编码,传递着同一个信息:
**“变即是守。”**
这是新的供能机制,也是纪念的形式。从此以后,这片星域的所有生命抬头望天,看到的不仅是光,更是意志的延续。
任务完成,她并未停留。
巡者的职责不在哀悼,而在巡视。
身形化作一道贯穿星系的流光,直抵边境。这里的空间尚未完全稳定,星云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更深层的黑暗。就在她准备调转方向时,眼角捕捉到一丝异动——遥远的星海边缘,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
蓝白电光缠绕全身,左臂伤痕隐约可见。
她没有立刻靠近。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幻象往往以最真实的模样出现。她调出机械义眼中残留的世界线数据,将眼前坐标与所有平行宇宙中雷煌最后一次行动轨迹进行比对。
重合率:百分之百。
不止一处。
第二道虚影出现在另一侧星群之间,第三道在坍缩黑洞的视界外缘,第四道……第五道……第七十三道。它们分布在整个新生星系的边界线上,位置毫无规律,却又构成某种隐秘的守护阵列。每一个身影的动作都不尽相同:有的抬手格挡,有的前冲突刺,有的仰头怒吼——全是战斗中的姿态,全是未曾停下的意志。
她明白了。
这些不是残影,也不是投影。
是所有平行世界中,雷煌在消散前最后一刻所释放的武道意念聚合而成的共识态存在。他们无法干涉现实,却能在时空边缘形成警戒带,抵御那些试图侵蚀新生秩序的腐化之力。
她举起右手,磁暴云缓缓旋转,释放出一段特定频率的能量波——那是熵之巡者的呼唤密语,源自重生议会最古老的共振协议。
第一道虚影动了。
他转过身,面向艾德琳的方向,尽管相隔亿万公里,她仍能感受到那一眼的重量。接着,他抬起右臂,掌心向前,做出一个清晰的手势:**止步**。
不是拒绝,是警告。
她还未反应,其余七十二道虚影同时转身,齐齐抬手,蓝白电光在星海边缘连成一片电网。那并非攻击阵型,而是防御结界正在形成的征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从更深的宇宙暗面传来,像是有东西正试图穿过维度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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