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江宁府偎着长江。
醉花阴玉宇楼密室内灯火通明。云栖换下了那身飘逸道袍,只着寻常布衣,只是眼神依旧温润深邃。他面前不再是星盘法坛,而是一张巨大的江宁府及其周边山水地理舆图。
冯继升则俯身在一张条案前,上面摆满了形态各异、闪烁着幽光的青铜器与磁石构件。
“惊轲少侠,”云栖手持一枚乌沉沉、刻满了繁复天干地支和密如蛛网的方位线的古朴罗盘——孤云秘传的“星衍定脉盘”,这是他师门观测地脉风物堪舆经验的至宝。“依据贵方带来的地形志略,结合我师门代代相传的堪舆要诀,城西乱葬岗、靠江的官废染坊、城南苦力聚居的白水坞、城北流经郑家坟场的无名河岔……”他白皙的手指在舆图上快速点过几处,“此七处地势低洼封闭,久无人居,阴湿秽重积聚难散,混杂亡者怨气与市井晦气,最易被玄元教利用布设其盘剥气运、蛊惑人心的险恶心术。”
冯继升接口道,拿起一块内部嵌有细小水银柱与几缕天然磁石的“地磁盘”:“云栖道长说得是!我们墨山道的勘验也指向这几处。利用精心调配的磁引铜针和数术推演,这几处的‘地脉动荡’比其他地方异常活跃得多!”他指着地磁盘上一根几乎要跳脱凹槽的银针,“看,靠近乱葬岗方向的感应尤为剧烈,宛如地下埋了千钧大石动荡不休。”
“那么,就先从此几处入手,查清其运作或布防情况!”惊轲目光锐利。
城西,乱葬岗外围。
夜色深沉,乌鸦立在枯枝上哑啼,遍地荒冢。云栖并未踏足核心区域,只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借着一株老槐树的浓荫掩蔽。他神情专注到极致,那双被江湖血火炼就的眼此刻锐利如鹰。他一手托住星衍定脉盘,另一手细长的手指探入怀中,拈出三枚特制的、浸了特殊药液能微反月光的“引风木筹”排布地上。夜风吹过,木筹被风吹拂晃动的细微姿态和角度,被他以独门心法尽收眼底,再结合手中罗盘对特定星辰方位(如北极、北斗柄端)的锁定,脑海中飞快推演着脚下的地势走向和“气淤”核心的模糊位置。
“大致偏西南三丈外……应是地穴口。”云栖低声对埋伏在灌木中的冯继升说道。
冯继升会意,将手中一个形似土葫芦、装有提炼世相产石砂的偏道震动感器——“引元葫”,小心翼翼探到该位置的地缝处拨弄泥土掩盖好。只要此坡顶水流引带积蓄之力破乱受扰,“引元葫”便会引发一道吻合地咏调的低沉共鸣波,再经冯继升守在地穴通廊外的弟子用“地听螺”于一刻后可探知!此不为破阵,只测人数动静!
就在这时!土坡之下几块荒坟旁松动的土石突然簌簌滑落!并非人为,但紧跟着土坡顶陡崖一处多年风化支点端断裂——一块摇晃拦腰大石牵动一堆泥土裹小块瓷罐滚滚而下砸塌了一片无名墓碑之间!轰!,失散尘土间竟然清晰露出五六条扎得密密实实的漆黑铁鬼索深扎地面结构!上面竟附着玄元特有的那种点福桃符符文!
显然,是玄元教布下的干扰之物!
不仅如此!
“呜……噗嗒……”里塌方碎石松落区随即传来几道被踩实又刻意远去的脚步声!很快!
云栖面色微变:“不好,我们顺风弄泥暴露很可能引发土方塌落!请后退两人去探查绕道消息!”冯继升心知不妙和敌人设阻计——“退!两涌退出来我上破开咱们走得的后方沟道!”
两人急后撤退离危险扰点数十丈后方才斜钻入一道蚀古道的深骨地道继续奔隐避大道退去……但惊扰敌阵核心探查的计划无疑暂时泡汤!
城西,废弃染坊。
同一时间,另一路的惊轲百回摸入了染坊。这里污水横流,废弃染缸碎裂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败气味。冯继升蹲在一道深沟旁,从革囊中取出一个状如虾节、以兽筋连接巧妙合页的探杆——“地龙爪”,小心插入浓厚的湿泥中缓慢转动试探着松软的土层变化。
“淤泥层厚三寸……再往下……哈!”探爪碰击到硬物!“咔!”冯继升手腕巧妙一旋一提,勾上来一小块乌黑发亮、沾满污泥的石坨,“像抛光后又刻意搞坏的青骨石……有问题!”
他突然从腰旁一个密封铜管里倒出些液状绿糊粉末,调入刚打的脏水里,用手指点了一点沾污泥放在鼻尖仔细嗅!
“石灰、硝、砒油条纤火漆、新淬锻造生石的粉末颗粒!”作为机关术天才,冯继升迅速得出结论:“堆砌的新基底!近期动过土!”忽然,冯继升后背竟察觉地面传来一波极轻微沉力共振!寒毛直竖!好在沟边掩体背后掩体可以遮蔽身体,他们顺利找到一道可穿行的后隔塌渣口离开这个泥滩。
城南,废弃酒坊。
这里堆积着大量霉烂的酒糟和废弃的瓦缸,气味同样难闻。魏神耐着性子在翻看一个破缸底的裂纹窥视积污处。芷柔则在另一边地势略高的地方,取下发簪撬开裂隙干燥处长出的几团颜色诡异的未腐的绢布“菌斑”与瓦盆底部半凝结的熟泥又刮取数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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